“要是我以后走在路上,再被锦衣卫给拦下……” “哎,我真是有些害怕呢。” 她小巧的巴掌脸上,忧心忡忡,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 顾玦觉得小丫头的样子就跟她那只从池塘里偷捞了小金鱼的黑猫似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心底涌现一股莫名的冲动,又想揉揉她的头,于是便看旁边的顾南谨碍眼起来,眼神变得清冷了三分。 “说得也是。”顾玦煞有其事地附和道。 顾南谨简直头皮发麻,就听顾玦接着道:“锦衣卫当有三个副指挥使,据我所知,现在只任了两个。” 顾南谨如何不懂顾玦的意思,顾玦这句话的意思是要在锦衣卫中安插人手呢。 自大齐朝建国以来,锦衣卫就是天子近臣,直属于天子也只听命于天子,是天子手中一把无往不利的利剑。 要是让顾玦往锦衣卫插人,那父皇的里子面子可就都没了…… 顾南谨也不敢说皇帝会同意,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顾玦一点也不急,还有心思拿出了刚才这一路买的几盒点心,“饿吗?” 买了还不到半个是时辰的莲藕糕还有些热,点心盒子打开后,一股诱人的香甜味就排飘了过来,楚千尘原来不饿的,闻到香味,突然就觉得饥肠辘辘。 她自己一块,也给顾玦一块。 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自有一种气定神闲的从容,似是成竹在胸。 亭子里,又静了下来,街道上的喧嚣声似近还远,早就传不到顾南谨的耳中。 顾南谨怔怔地看着这二人,反反复复地想着方才的一幕幕,咀嚼着楚千尘与顾玦的说的每一句话,想到刚才楚千尘几次插嘴都是恰到好处。 他实在是捉摸不透到底有哪些是宸王事先吩咐好的的,又有哪些是楚千尘阴错阳差的临场发挥,她这一连串恰如其分的步步紧逼,等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了。 如果不应下,那么他前面开出的条件就功亏一篑。 顾南谨眸色更深。 一步错,步步错。 南昊使臣还在京中,决不能让他们发现父皇与九皇叔的关系僵到了这个地步,那么,两国联姻的事恐怕是彻底没指望了。 一旦玄甲军兵临城下,说不定就要轮到群臣劝谏父皇下罪己诏了,更甚者,还得同意现在九皇叔提出的这些条件,局面只会更糟糕…… 顾南谨心绪起伏不已,在心中飞快地衡量着利弊。 当楚千尘咽下最后一口莲藕糕时,就听顾南谨颓然道:“九皇叔,孤答应你。今日孤就命人把调令送到宸王府,人选由九皇叔来定。” 他突然改口自称“孤”,代表着他是以太子的身份答应顾玦。 顾南谨可以想象当父帝得知这个消息时,会有多生气,恐怕这御书房里刚刚替换上的文房四宝又得砸上一套。 楚千尘慢慢地喝着荷花茶去嘴里的余味,心想这位太子果然如前世一般识趣。 真是可惜了…… 可惜归可惜,楚千尘对于坑了太子可一点也不后悔,还觉得颇有成就感,转头就对顾玦道:“荷花茶不错。” 顾玦也喝了两口,唇角又是一弯,“尚可吧。” 顾南谨:“……” 这“尚可”的意思应该就是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吧。 顾南谨定了定神,不放心地确认道:“九叔,那玄甲营?” 既然顾玦接受了他开出的条件,也该让玄甲营收兵了吧? 顾玦放下了茶盅,淡淡道:“玄甲营来京中这几个月也闲了些日子,是该操练操练,活动活动筋骨了。” 顾南谨:“……” 顾南谨才松了一口气,心又提了上来,不上不下地悬在了半空中。 顾玦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了,这次,玄甲军会收兵,但若是父皇再反悔,那这“操练”的会不会变就难说了。 心里再烦躁,顾南谨的外表上还是表现出了风度,优雅地起了身,对着顾玦与楚千尘拱了拱手,“九叔,九婶,我就不叨扰了,先告辞了。” 顾南谨头大如斗,真真是有苦没处说,心里不知道叹息了多少次,别人只看他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和气风光,却又何尝知道他这个太子当得甚苦。 等他回宫,父皇肯定雷霆震怒,势必要迁怒到他身上,甚至怀疑他向着九皇叔。 走出亭子后,顾南谨不由驻足,回头朝亭子里的顾玦望了一眼,眸底飞快地掠过一道异芒。 有的时候,连他都忍不住会去想,要是当年皇祖父把这皇位传给了顾玦,是不是他现在的日子就简单、好过多了? 他的软弱也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