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婶婶刻薄,媳妇儿被休回去定也不容。媳妇儿回去便是死路一条,还望爹娘开恩哪!媳妇儿以后不多说了,媳妇以后不说话了!” 朱老爹怒道:“你说你不说话,还不是说了这么大一串,还有天底下哪里有说自己亲叔叔不是的侄女,你这样的妇人真是叫人生厌!” “她的叔叔本就刻薄,她哪句话说错了?” 蓦然一句上扬的女声,叫朱家和出来看热闹的胡同街坊都看向发声处。周翠莲一扭头,周姥姥含泪叫了一声翠莲丫头,周翠莲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奶奶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朱老娘与朱秀才全都走了出来,看见钱娇娘与周姥姥,还有她们身后捧着贽礼的侍卫丫头,全都愣住了。周翠莲爬起来,跑到周姥姥面前,一个劲儿地哭着叫姥姥,就似当年的小丫头被欺负了,寻求最疼爱她的奶奶的安抚。周姥姥也是泪眼婆娑,她原是兴冲冲地过来瞧孙女儿过得好不好,不想竟看见她被朱家扫地出门。 “奶奶,您怎么来了?这天寒、地冻的,您是怎么过来的?叔叔婶婶、他们没陪您来?您说您这大冷天的,跑这么远来做什么?”周翠莲边哭边问。 “我跟着娇娘来的,丫头,你怎么了,啊?” 周翠莲狼狈抹去眼泪,想扬起笑容但没能成功,只能哽咽地摇摇头。她看向钱娇娘,一下就记起来了,“你是钱姐姐……还有丑儿,都这么大这么高了!” 邢平淳叫了一声翠莲姐姐,他还记得这翠莲姐姐的笑声,特别的响亮。只是现在可怜巴巴的。 “难为你记得,你这是怎么了,朱家为甚要休了你?”钱娇娘问。 周翠莲凄凄一笑,“公婆嫌弃我多话,便要休了我。” 钱娇娘又问:“你说了什么话,可是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周翠莲摇摇脑袋,鼻子一抽一抽的,“我没有说不好听的话,只是寻常说话多了些……” 周秀才去迎亲时见过周姥姥,他上前来行礼,周姥姥心里气得很,又不敢与姑爷发作,只是问道:“朱姑爷,我们家翠莲可是邻里都夸赞的好姑娘,这样貌这能干,方圆百里也挑不出一个,你为何要将她休了呀?” 周秀才为难道:“周奶奶,你说得不错,莲娘的确能干,只是管不住一张嘴,我爹娘厌烦她多话,故而要我休了她。” 周姥姥瞪眼,“我们翠莲是嘴快些,爱说些,但是也不至于到这等田地,你们为了这事儿就要休了她?” 朱老爹拂袖上前来,“原来是周家奶奶,你来得正好,你把你这孙女儿领回去罢,我朱家喜欢说话安详的媳妇,不喜欢她这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媳妇,败坏门风!” “你们既喜欢安静些的姑娘,为何当初不娶个哑巴来?”钱娇娘笑问。 朱老爹被她这不咸不淡的一句噎住了。 周姥姥怕钱娇娘更惹朱老爹生气,将这事变得更无法挽回。若是她家翠莲被休弃了,以后可怎么活呀!周姥姥连忙好声好气道:“亲家,孩子嘴是快了些,是我没教导好,您看您提出来了,叫她改便是了,这些都是些小事儿!戏文上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姑爷和翠莲能结成恩爱夫妻也不容易,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朱老娘一直没说话,只是狐疑地注视后边跟着一队儿的丫头侍卫。她记得周家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小门小户,只是周翠莲模样儿出挑,她儿才要娶她过门。可是怎地突然来了这么一队儿,这与周姥姥站在一处穿锦衣披狐氅的贵气少妇又是哪个? 钱娇娘却直直盯着书生气的朱秀才,“姑爷,你怎么看?你也嫌弃你媳妇儿?” 朱秀才目光闪烁,眼中有留恋不舍,却是长叹一声,道:“父母之命,不敢不从也。” 周翠莲瞪着昨夜还与她耳鬓厮磨的丈夫,无法置信他竟如此绝情,虽说长者为大,可难道他与她的恩爱都是假,比不过父母的一句嫌弃么?他明知道她若被休了就是死路一条,他竟连一句护她的话也没有!周翠莲蓦然脸色死白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