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场噩梦, 从踏进疗养院后, 一切就变得特别不真实,她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梦? 不行, 她要立刻离开这儿。 身后有阴影袭来,曲鸢半起的身子又被按了下去, 重重地跪在墓碑前,震得发丝纷飞。 曲听芙冷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阴恻恻的, 带着透骨蚀心的寒意:“曲鸢,你有什么资格替他立碑?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躺在这冷冰冰的地底下。如果不是你,我和他会白头偕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阴阳相隔,永生都无法再见!” 曲鸢心绪如乱麻,再次抬头看向照片里的人,不停地摇头,不可能的,爸爸明明还在y市工作,过年时他们还聊天了,他怎么可能……不在了? 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会毫无记忆?! 有个声音告诉她,因为是在梦境之中。 她要怎么挣脱这噩梦? 曲鸢面色雪白,茫然四顾,山野苍苍,万物无声无息,月亮在厚厚的云层后,星星遥远黯淡,不知何时风又起了,分辨不出冷暖,她咬破了舌尖,血腥味扩散开,唇珠染了红,她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一道道墓碑直指天际,肃穆而庄严,离她最近的“尊父方立清之墓”藏入黑暗中,彻底看不见了,曲鸢心间浮现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回头朝她笑了下:“妈妈,所以是假的,对不对?” 她异样的反应引起了曲听芙的注意:“你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曲听芙这一年多来被强制待在疗养院,几乎与世隔绝,根本收不到外界的消息,更无从得知曲鸢发生了什么事,徐墨凛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去年除夕,”曲听芙神情阴鸷,紧紧地盯住她眼睛,“他开车接你们回家吃团圆饭,路上出了车祸……” 尖锐的鸣笛声,车轮和地面的剧烈摩擦声猝不及防地骤然闯入曲鸢脑中,如同一道闪电劈开混沌,撕碎乌云,她双手捂着快要裂开的头,好疼。 然而除了那些声音,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无休无止的疼痛。 曲鸢扶着墓碑站起身,转身冲入浓稠的夜色中,风推着她往后退,她用尽全力向前跑,墓碑就像迷魂阵,轻而易举就困住了她,出口在哪儿? 梦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曲鸢不知被什么绊到,失去重心,跌倒在陌生的墓碑前,撞倒了一束风干的花,她连忙扶正:“对不起,对不起。” 曲鸢继续往前跑,踉踉跄跄的,每跑几步就要摔一跤,对被她惊扰的魂灵说一遍对不起。 慢慢地,她感受不到身体和疼痛的存在,仿佛也化作了一缕幽魂,虚无缥缈,跌跌撞撞,不知来自何处,更不知该去向何方。 墓碑前,曲听芙颓然跪坐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以她全部的柔情与痴恋,抚摸着上面的照片:“立清,立清,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你离开后的456个日夜,我每分每秒都活在痛苦中,睁眼醒来想的是你,闭眼睡去梦的是你,我恨不得早日追随你而去,可我上哪儿找你?” “想活不得活,想死不能死,为什么我的命会这么苦?” 曲听芙永远都不会忘记去年除夕,她满心欢喜地在家里等着他们回来,结果等来的却是噩耗,赶到医院时,她甚至没来得及见上他的最后一面,他用他的血在玻璃车窗上留下两句遗言。 鸢,好好的 潜龙五号 “号”字只写了上面的“口”,底下是一片血污,那是他五十四岁的一生停顿的最后瞬间。 在生命的最终时刻,她深爱的丈夫惦记的,是和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是他在危险来临时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女儿,还有他热爱的事业。 没有只言片语属于她。 不,肯定是有的。 只是他来不及写。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