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对他的熟稔劲儿从哪儿来的了。 你戴着面具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他们沿着河畔,走到了下游,下游人少,放灯的都在上游,水面上飘着灯火,岸边却十足清净,木清跟萧辰在岸边坐下,放下香囊后木清的手总算得空,可以说话了。 我跟他很像? 其实也不像。只是身量相近,戴上花里胡哨的面具后,让他恍惚中找出了那点遥远的记忆。萧辰莞尔一笑,外貌不知道,那小子也是个戴面具的,还喜欢戴鬼面,从没露过脸。脾气跟你大不一样,他跟个野兽崽子似的,逮谁咬谁,对敌人凶,对自己人也龇牙咧嘴。 木清微微一哂:听起来是个不懂事的。 萧辰盯着河面,夜里的水波被灯火晕着,也叫人看得清楚,他回想着,眸色悠远:但他厉害,我觉得若有人好好教他,定能成才,便拎着带在自己身边,只带了三年,相处的时间不多,又过去太久了,若不是碰见你,我怕也没机会想他。 那是他带着军队在三界平乱的日子,戴着鬼面的臭小鬼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从身量和音色上判断年岁不大,军队里居然难逢敌手,他的灵力是金色,正儿八经的天界人,他浑身带刺,充满了对周遭的不信任,杀敌的时候又狠又凶,满是戾气。 萧辰拖着他的后颈把他拎过来时,他正因为跟眼前的敌人杀红了眼,而忽视了一发暗箭。 小子。 萧辰一剑劈开了面前的妖兽,鲜血顺着宝剑滑落,他的剑与衣衫都纤尘不染,跟野小子浑身已经浴血的黑袍形成鲜明对比,鬼面怔忡的瞧着萧辰挡在他面前,星君头也不回,声音在战场厮杀啼鸣的嘈杂中清晰传进他耳朵里。 我看你是个想活的,为什么提起剑就急着找死? 杀伐应是卫道,应护苍生,非暴虐弑杀之路,所图所谋,不过庇佑,这是破军的杀伐之道。 神明高高在上,亦知苍生苦楚。 野小子低头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手,第一次觉得有些脏,可他拼命在袍子上擦拭,却擦不干净了,他连衣袍也被血浸透了,没一块儿清净地了。 厮杀声间歇,战斗结束了,他依旧站在原地,死死盯着自己的手,然后他听见一声叹息,一双洁白的手伸到他眼前,指尖带着光,伸手一点,灵力游过,血印从他身上尽数剥落,清洗一遭,他又光鲜如初。 鬼面还发着愣,就被萧辰在后脑勺赏了一巴掌:灵力不仅能用来杀敌,不会吧,没人教过你?那这么多天我们过了多少没水的地方,你都完全没用灵力给自己清洁过? 小崽子动了动唇,声音细如蚊讷:才不是 萧辰:什么? 他陡然提高音量:洗过的! 刚下战场,大家大多疲惫,闻言纷纷侧目,一听,登时哄堂大笑,军旅里乐子就是这么简单。 什么什么,鬼面原来是个不洗澡的小子? 我说他成天自己缩角落里,谁去凶谁,原来是不让大家闻味儿啊! 萧辰也给逗得直笑,乐够了道:行了行了,别逗了,惹急了狼崽要咬人的。萧辰拍拍他的脑袋,小孩儿,要不要跟在我身边,去去你身上的戾气? 习武者,首先要学会心平气和,或者说正因为要面临杀伐,反而要比旁人更努力去守住本心。 木清漆黑的眸子被河面上的灯火映着些光辉,他轻手轻脚比划:记不住的,想必也不值得去记。 萧辰托着下巴,方才一番回忆后,他勾勾嘴角:他还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如今长成什么样的大人了。 只是直到鬼面悄无声息离开,萧辰也不知道他的真名,他自称鬼面,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编来凑数的。 三年,对凡人来说可不短,但木清却想,三年确实太短了,朝夕相处,只得了那么点时间。 人一少,夜里吹来的风寒意就更盛,夹杂了河边水汽后凉意更是透骨,萧辰忽而捂着嘴,偏头咳了两声。 木清闻声赶紧给他拍拍背,萧辰摆摆手:咳咳,不妨事。 在萧辰看过来时,木清急忙打手势:夜里凉,我们回去吧,可别着凉了。 我不至于咳咳! 萧辰对自己如今的身子骨可以说完全没点数,那毒差点要了他的命,解了毒也搞得修为散尽,分明动了根基,完全没有修养,就从幽冥跑到人间。他强大惯了,脑子里也从没有把孱弱、生病两个字跟自己联系在一起。 心宽是个优点,但是宽过头,也不妙。 咳嗽两声而已,萧辰平复了呼吸:你不去放灯许愿吗?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