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劝你嫁给我?” “是啊, ”李婧轻快道:“但是我不乐意。” 蒙盐再次受到打击,沉默半晌,道:“打扰了。”似乎要走。 李婧屏息立在门后,以为他已经走了,将门推开一条缝,却见蒙盐神魂落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门开了, 蒙盐抬起憔悴的脸,直直问道:“你不嫁给我, 却要嫁给谁?” “要你管。”李婧道:“我不嫁人不行么?” “不嫁人?”蒙盐惊愕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嫁人?” 李婧叫道:“那你为什么又要成亲?” 蒙盐道:“我早已跟你解释过了……” “停!”李婧道:“我不是问你为什么要和小方氏成亲, 而是在问,为什么你们觉得成亲就是自然应当的事情,而我不成亲就是大逆不道、特立独行。” 蒙盐愣住。 李婧道:“你可以选择成亲,我也可以选择不成亲。我不想要成亲,就不成亲。不管是你来问,还是什么阿猫阿狗来问,我都是一句话:我是不嫁人的。我不要生育子女,然后一心都扑在那些哭哭啼啼的小家伙身上;我不要主持中馈,整天跟柴米油盐打交道、在迎来送往上花功夫;我觉得那些都没劲, 没劲透了!” 蒙盐沉默片刻,似乎是认真思考过后,道:“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他望着李婧的眼睛,诚恳道:“你不喜欢孩子,我们就不要孩子,反正还有阿南。你不喜欢处理杂务,那就都由我来处理。如果这样,你还是不肯嫁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打动你这铁石心肠的人了。”他几乎是要落泪了。 李婧眼睛里也汪着泪水。 两人透过打开的那一道门缝望着彼此含泪的眼。 蒙盐忽然叫了一声,“李婧!”他像是忍不住要挤开门冲进来。 “嘭!”的一声,李婧把门彻底阖上了。 “你走。” 蒙盐听到李婧的声音,断然的、绝情的。 背靠在门上,耳听着蒙盐上马离去的声响,李婧一闭眼睛,两滴泪落下来。 她横臂狠狠抹去眼泪,大步往院子里走去。 她从来不想成为谁的妻子。 可是也许曾有过某个瞬间,她觉得跟蒙盐过一辈子,似乎也不坏。 可惜,那是太久以前了。 可惜,她还是太冷静了。 皇帝说他不忍心,说只要她愿意嫁,他就可以成全。 可是皇帝也说,他就快要后悔了。 自祖父而今,三世基业,遍布朝野的门生故旧,李氏一门,隆宠已极。 蒙盐手掌天下三十郡兵马节制之权。 她能做指南车、能造纸、甚至也许还能做出皇帝所说的火药火器。 她相信皇帝的宽厚与仁慈。 可是她不敢拿全族来赌。 绝对没有比让皇帝感到后悔更危险的事情。 等到某天,当陛下意识到他的宽仁竟然酿就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当皇帝决心消除这个错误…… 李婧走到池塘边,弯腰细细看那新晾干的、整齐而又粗糙的纸张,她眉心的痣鲜红如血,她哭过的眼圈透着红意。 可是她的目光冷静而又洞察,一如十余年前。 彼时还只有十五岁的李婧,以笛声引诱皇帝的爱犬,勾出皇帝,向他陈情,调回小叔父李甲。 那一次,十五岁的李婧成功了。 这一次,她想要的,也一定会得到。 她要不被辜负。 她要这以生命、以爱情为代价去热爱的事业,不辜负她。 相士说她是极贵的命格,所以家人一直心存妄想。 可是他们都错了。 她确是极贵的命格。 待到这帝王将相都化为齑粉尘土,世上千载万载还流传着她的名字。 在胡亥、蒙盐接连造访李婧院落之时,吕雉却正与太子妃鲁元母女私话。 吕雉先是让带来的太医为鲁元做了彻底的检查,待得知女儿身体无碍之后,才松了口气。 鲁元笑道:“母亲不用担忧。陛下都说了,那巫蛊之事,本就是荒诞不羁的故事,只能吓吓人罢了,根本没有效力的。” 吕雉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在汉地也找了法师给你除厄。” 鲁元又感动又无奈,道:“若果真有用,怎么不见陛下征召法师?” 吕雉道:“他到底是皇帝,命格硬。你自然不同。”又细问了张氏一家的下场。 鲁元一一说了。 吕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