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喊住了迫不及待回府的褚睢安,蹭他的马车随他一同出了宫。 马车上,李珩直接戳破道:“那信不是四哥刚送回来的吧。” 昨日刚破城,今日信便到了,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褚遂安也不瞒着,又掏了掏袖子,将另一封拿了出来。 同样的字迹,这封上面写着‘皇上轻启’。 褚遂安没将手上的信递给他,又原封不动的塞了回去,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先帝曾说他莽夫性子,我倒是觉得你对他的评价更为中肯。” 哪个莽夫会在自己走时留一手? 李珩也学他靠着,呐呐道:“四哥不要,那个位置,我也不想要啊,阿娘为了家族荣宠嫁进皇宫,磨了心性,我阿兄死在了后宫争斗中,她明知是谁做的,却是动不了那人分毫,我出生后,阿娘教我的第一件事便是藏拙,我蠢笨,处处都比不上李乾景,在民间更是有‘笨蛋皇子’的诨号,我不在乎这些,但是外祖父在乎,他想我继任大统,扶持白家门楣,但我不想做皇帝啊,阿娘也不想,你猜她去世前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褚遂安没说话,掀起眼皮瞧他。 李珩浑不在意他的态度,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勾唇笑了笑,“我阿娘说,让我惜命,别去想那些权势荣宠等身外之物,若是李乾景容不下我,我就去长鸣寺出家,她在那里给我留了银子和肉,虽是在佛祖面前吃肉不好,但我背着佛祖不就行了?” 闻言,褚遂安扬了下眉,盯着他脑袋瞧了眼,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谁知道李乾景能那样疯,竟是杀了几位肱骨大臣,就连叔父都杀了,我吓坏了,只能自行剃度,告诉他不争那皇位了,饶是如此,祝大人与陈大人也身负重伤,半月没下来床,如今还在府中休养。”他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的,“我虽中宫嫡出,但父皇一向不喜欢我,也从未立我为储君的想法,我更是对那皇位无意,他要我与李乾景打擂台,我就打着,谁知他会立那样的遗诏,倒是害我好苦……” 褚遂安听他哒哒哒的倒苦水,耳根有些疼,马车刚一停下,便躬身跳下了车,大步流星的进了府。 回到院子,正瞧见女婢端着药碗要进屋。 “给我吧。”褚遂安道。 他绕过屏风进了内室,正好与那一双黑漆漆的眼对上视线。 “刚醒?”他问。 丹阳县主打量了一圈屋里的陈设,“为何将我安置在你房中?” 她问得直白又大胆,显然是想要点什么。 褚遂安装作听不懂,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骂骂咧咧:“不惜命的玩意儿,就该让你睡在柴房去,昨夜烫手烫得太医都觉得你要救不回来了。” 闻言,丹阳县主冷哼一声,一只手臂撑起身子,拿过他手里的药碗便一饮而尽。 到底是自幼练武的,虽是浑身疼得厉害,也能面不改色,强撑着不落于下风。 褚遂安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接过空了的药碗,扶着她侧躺下,避开背后长长的一道伤口,动作轻而缓。 帮她也好被子,他顺势在床沿边坐下了,右手握住她缓了一夜仍在发抖的右手,放轻力道给她揉捏手臂。 “等岳父大人的孝礼过后,我们成亲吧”,褚睢安忽的开口,给她揉手臂的动作没停,“你想怎么成?去大同跑马,还是如同寻常亲事一般,三媒六礼?” 丹阳县主一愣,依旧苍白的脸上懵懵的,一瞬后,连忙垂眸,掩下泛热的眼眶。 片刻后才答。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