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千千不由自主一个哆嗦,两手扶地,贴着一地枯叶往后挪去,“你你你你要做甚?” 舒念实在没眼看,打发他道,“前面水声,应是有河,去抓两条鱼来炖汤喝。” 苗千千大怒,“为何要我去?” “你把我的晚饭吃了,难道不该与我补上?”舒念理直气壮,“速去。” 苗千千盘算一时,慑于小吴侯往日威压,终于还是不敢凑上前去,往怀中摸出一物,远远掷给舒念,“我去抓鱼,你别忘了正事。” 那物碌碌滚到舒念足边,却是漆黑的一只瓷瓶,拇指大小,用蜡封口,拾起一摇,隐约有声。 舒念立时明白这便是那倒霉催的定踪蛊,胡乱应道,“知道了。” 苗千千得了这一句,想想左右崔述必死,自家师妹再傻也不至于回护一个死人,便很是放心,爬起来自拍拍屁股跑远了。 舒念随手将瓷瓶掷在地上,歪着头打量崔述一时,含笑问道,“睡了这么久,这下可该饿了?” 崔述不答,怔忡一时,轻轻阖目。 舒念心中顿生疑惑,“你怎么了?”便去抓他手腕,谁料一抓之下,又被他避开,倒激得她意气顿生,按住他手臂,强把右腕执在掌中,“讳疾忌医可不行,又未曾叫你吃药,躲什么躲?” 崔述被她拉得往前一倾,半个身子伏在舒念腿上,挣了一下,又被她一把按了回去。 舒念闭了眼诊脉,自言自语一时,松开崔述,“以后老实些,再枉动真气,神仙也没法子。” 崔述嘴唇一动,复又咬住,别过脸一言不发。他伏在舒念膝上,一头乌发流瀑一般铺了一地,火光下流金洗玉,暗夜生光。 舒念忍不住便摸了一把,入手沁凉柔滑,好不舒服,笑道,“头发这么密,挽髻可够难为人。” 崔述闻声一动,正待挣开,又被舒念制住。 “你在火边儿上不觉得,夜里冷着呢,回头闪了风,再病倒了。” 崔述迟疑道,“我的衣裳呢?”他昏迷许久,初初开口,声音嘶哑,不忍卒听。 舒念难免心疼,没好气道,“那不得问你?好好儿的,衣裳不穿便跑出来,遇上娄雪照那老妖婆便也罢了,又枉动真力,激发掌伤。这几日里鬼门关前接连走了两回了,以后可上点儿心吧。” 崔述沉默。 舒念琢磨自己话说重了,又宽慰道,“衣裳无妨,到前面凌阳,再买便是。” 崔述越发地沉默下去。两个人相对无言,坐了一时。崔述伸指拾起落在满地枯叶中的瓷瓶,“这是什么?” 这倒霉孩子,玩什么不好?舒念忙一把夺在手中,“并不是什么。” “我想看看。” 舒念一滞,转念一想也算合理,小吴侯如今神智就如懵懂幼童一般——好奇心自然是强的。便除去蜡口,揭开盖子,露出内里米粒大小,朱红色的一对虫子,头尾蜷曲,兀自深眠之中。 崔述伸指去触。 舒念忙把瓷瓶举高相避,“万万碰不得,你别看它们此时睡着,一遇血肉之躯,便会寄生其中,附着骨骼之上,除非一年之后自己老死,否则无论如何也是取不出来的。”她口中说话,伸指入内,漫不经心地拨弄一回,又将瓶子盖好,塞入袖中。 “做什么用?” 小吴侯今日超乎寻常的好学—— 舒念想了想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