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细都会禀报给他。 随喜轻手轻脚地跨进书房,躬身道:“殿下,左丞相裴源求见。” “请。” 随喜应下,又奉上一个凤漆食盒:“这是太子妃娘娘差人送来的点心。您连着写了两个时辰了,歇一歇吧?” 清阳朱笔微顿,抬头看了一眼:“放下吧。” “喏。”随喜把食盘放到案边,又重新添了茶水,才缓缓退出去。 阖上书房门,他抹了抹额头的细汗。外人称他是东宫第一太监,只有他自己知道,太子爷对他和对其他人并无两样。殿下性情清冷,寡言少语,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却总能让人感到巨大的紧张和压迫,仿佛自己的每个想法都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任何私下里的小动作都无所遁形。 有时候随喜甚至觉得,太子爷比圣上更难以取悦。当太子的近身太监,得活脱脱折寿好几年。 裴源也是没见着燕皇,才跑来西暖阁找太子的。毕竟暑日汛期将至,加固扬江堤坝一事刻不容缓。他整理了一份各地报上来急需修缮的堤坝名单,又结合当地实际,做了初步工程方案,齐齐呈给太子。 清阳一目十行,看过后皱眉道:“杜县、夏镇、惠阳这几处,孤怎么记得年年修坝,年年决口?是否派人赴当地查过实情?可有治水不力、贪墨银两之事?” 裴源微诧,没想到太子对那几个地方记得那么清楚,毕竟之前他从未过问治水之事。他略一思忖,解释说:“臣六年前曾去过,此三处,地势弯折,半入扬江,一年之中,七月有雨,到逢雨季便直面洪波。当地百姓年年祭祀,河官紧盯督造,仍是苦不堪言。” 祭祀?扬江河神缺位已久,说是归属东海龙王管辖,但龙王年老糊涂,不问世事,祭祀又有何用? 清阳放下折子,揉着眉心沉吟道:“前朝的‘束水冲沙法’虽能解数年之困,但到底不是拔本塞源之计……此事孤记下了,待父皇起身,孤禀报后再做商议。” 裴源应下,眼梢瞥见案后的青年一脸疲色,不禁劝道:“殿下初涉朝堂,勤勉躬行,实乃我大燕之幸。只是国事纷扰不知凡几,殿下还需保重龙体,切莫忧思过重。” 他瞧见案上精致的食盒,笑道:“臣听闻太子妃娘娘送了点心过来,殿下何不松快一下?” 清阳点点头,见他仍不离去,奇怪道:“还有事?” “咳……”裴源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异,像是鼓足勇气一般,艰涩开口:“小女情儿下月及笄,她说殿下数年前曾许诺,会在她及笄时赠她书画。微臣早已训斥过她,殿下日理万机,实不该打扰。只叹我那痴女……唉!” 他似又气恨又无奈:“微臣只好舍了这张老脸,来向殿下讨个恩典。还望殿下宽宏,莫与这丫头一般见识……” 清阳莫名其妙:“不过书画而已,这有何难?” 太子之前答应过这事?他也懒得去翻记忆了,裴源总不至于诓他。遂叫了随喜进来:“去库里取一幅名画,赠与裴相。” “喏。” 随喜嘴上答应,心里却疑惑不已:裴相年轻时被誉为“阚京四君子”,尤以丹青见长,他什么样的名家字画没见过,非要从太子这儿拿一幅回去? 而裴源也呆住了。小女儿裴情的原话是:太子答应亲手绘一幅画给她作为及笄贺礼。她那点心思,做父亲的心知肚明,可如今太子已经娶妻,对女儿还有没有情意,实在难说。所以刚刚他才会模棱两可地说“赠她书画”,也是为了探一探太子的口风。若是有心,自会记得承诺、亲自泼墨;若是无心…… 现在可不就是完全无心的意思么。 裴源苦笑一声,女儿多年情思落空,这可如何是好。 *** 等裴源走后,清阳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目光不经意落在凤漆食盒上。 那姑娘怎么突然想起来给自己送点心了? 打开盒盖,一排小巧的椰香杏仁糕跃入眼帘。嫩黄浅浅,软萌芳香,令人食指大动。中间最大的那块糕上,还用花汁绘了一个笑脸。清阳指尖刚碰上去,就见那笑脸忽的一动,小嘴开合着,发出姜橙的声音—— “上仙,奏折批累了吧?小妖听从母后教诲,今天去御膳房找司马大厨学做糕点啦!这块最大的就是我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记得要给五星好评哟!” 说完笑脸便恢复原状,再也不动了。 清阳愣怔片刻,拈起姜橙做的杏仁糕,慢慢咬了一口。 甜糯的滋味在舌尖一点点化开,幽香充盈于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