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既残忍又无情,将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儿女的平安,为了自己能安稳立足,她抛弃了师徒之情婆媳之情,选择站到了帝后这一边。 可看到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俞太后,她心里如巨石压着一般,沉甸甸的,难受之极。 “二嫂,”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赵长卿回过神来,转头冲尹潇潇挤出一丝笑容。一双泛红的眼眸,已透露出她真实的情绪。 尹潇潇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低声叹道:“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看着母后这般模样,我心里也难受得很。” “我还记得当年,母后在莲池书院为夫子时的光景。一转眼,物是人非。” 赵长卿鼻子一酸,泪水终于滚落。 不知是在伤怀重病的俞太后,还是在感伤自己逝去的韶华。 尹潇潇也红了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眼下情形是明摆着的。帝后和太后完全对立,绝无缓和的余地和可能。谢明曦以软刀子慢慢地磨搓俞太后,死心不息满腹算计的俞太后,终于快被磨得油尽灯枯。 这也怪不得谢明曦。若谢明曦不下狠手,今时今日被磨搓得生死不得之人就是谢明曦了。 后宫争斗,无刀光剑影,却更惊心动魄。 …… 俞太后这一回病重,和往日都不同。 所有的饭食已无法下口,每日只靠汤药和稀薄的羹汤续命。一日咳嗽数回,时有带着鲜血的浓痰。每咳一回,如惊天动地。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皆在福临宫里守着,唯恐伺候不周。 后宫众人都清楚,俞太后命不久矣。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咽气归西。 谢明曦暗中下令准备丧事所需之物。 宫中接连操办丧事,内务府准备起丧事之物十分熟稔。 昌平公主知晓后,狠狠哭了一场。红肿着眼睛来见谢明曦:“我有些话不吐不快。若有冒失唐突之处,弟妹千万别见怪。” 昌平公主这是要为俞太后求情? 谢明曦眸光微闪,言语分外诚恳:“这里没有外人,只我们姑嫂两个。自家人说话,没什么冒失唐突的。皇姐想说什么,只管说便是。” 昌平公主拿出帕子,将眼角的泪痕擦拭干净。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似要将胸口的浊气全数呼出来:“那我就直说了。” “母后病重成苛,眼看着也没多少日子了。” “我这个女儿痛彻心扉,想来几位弟妹,心里也都难受得很。日日都在福临宫里伺疾,不肯离母后凤塌左右。” “她们几个闲着无事,在母后身边伺疾是她们的本分。弟妹你身为中宫皇后,还要操劳处理宫务,要教导阿萝,要操心之事数不胜数。这伺疾之事,做做样子便可。每日来上一回,也就罢了。委实无需整日待在福临宫。” 昌平公主看着谢明曦,目中露出浓浓的哀伤和恳求之色:“弟妹,你意下如何?” 谢明曦打着伺疾的名义,众人只有夸赞皇后孝顺的份儿,无人能挑出不是。 其实,谁都清楚,谢明曦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消在俞太后的眼前晃悠,便是对俞太后最大的折磨。 为了俞太后最后光阴的平静,昌平公主低下了骄傲的头颅,亲自来恳求谢明曦。 俞太后已经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