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初不愿嫁他,他是知道的。那么现在呢? 于是他没有做声,立在原地,竖起耳朵。 须臾,便听到了贺龄音的声音:“皇命难违。” 武铮一怔,莫名地很想冲出去问她:皇命难违……是什么意思?指的是当初嫁他的时候皇命难违?还是如今勉强与他过着,没有提出和离,是因为皇命难违? 他正满脑子纠结,没想到那女声便替他问了:“那现在呢?你过得好么?我看那武蛮汉实在不是适合你的郎君,你竟打算一辈子同他过了?” 武铮顿时屏息凝神,比任何人都紧张。 而后,贺龄音的声音隔着假山,一字一句地传了过来:“依旧是皇命难违。” 淡淡的一句话,霎时像一盆凉水往武铮头上淋下,分明是燥热未消的初秋,他却感到遍体生寒,比冬日里打仗时潜伏在冷水里还要难受。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她对自己笑、给自己切果子吃、与自己射箭放花灯、和自己同床同眠……这些都只是皇命难违而已! 皇命难违……呵。 这时,又听到那女声道:“那武蛮汉为人如何?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可怕呀?” “好了,巧书。不要一口一个武蛮汉的了,他有名字的,你就叫他武铮。”贺龄音道,“他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反而待人很好,是我错信了那些流言。” 秦巧书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想当初你探听到震北大将军好色淫.虐,随军前慌里慌张地安排蕊儿出嫁,自己一副舍身忘死的模样上了马车,我可真是担心死你了。” 武铮心里不由得冷笑,今早得了名单,看到蕊儿在她随军前出嫁,不由得还起疑,将蕊儿列入重大嫌疑,谁成想原是这样的原因。 贺龄音在不认识他之前误会他,本来是一件小事,他也早就晓得的。可是他为了调查害她的人,在外面马不停蹄地跑了大半日,一回来就发现原来她的一颗心却从来没被他焐热过……一切就变得无比讽刺起来。 令他胸口发闷,心口处一抽一抽地疼。 他不想再听下去,悄然离开了竹风院。 假山后面,贺龄音挽着秦巧书的胳膊一起弯腰看鱼,给鱼儿投喂食物,听她说起蕊儿,便笑道:“便是早知武铮不是那种人,我也是要蕊儿嫁出去的,她早已与她表哥两情相悦,我才不要棒打鸳鸯,把她带去那么远的北疆呢。” 秦巧书便问:“那现在谁服侍你啊?” 贺龄音将手里的鱼食都投入花池中,拍了拍手:“武铮在北疆给我找了个灵巧的小姑娘芯儿。芯儿不在身边时,武铮会帮我,何况我自己也没断手断脚啊。” 秦巧书叹道:“既是知道疼你,也就好。只是……你这一辈子便打算与武铮过下去了?” “我……”贺龄音失神地盯着阳光投在花池上而显得一闪一闪的荡漾水波,“皇命难违,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心里乱着呢,很多话不想与别人多说,哪怕是她的闺中密友。所以,她一概用“皇命难违”糊弄过去。 但是她心里清楚,皇命难违只是堵住别人嘴巴的一个绝佳理由。除却皇命之外,她脑中也是一团乱麻,尤其是最近,更是微妙了起来。 她……她对武铮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她不喜欢别人说武铮的坏话,不想别人叫他莽夫、蛮汉,希望家人和朋友都认可他,知道他绝非传言那般,反而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也很信任武铮。武铮说要查修改了路线图的人,她就毫不隐瞒地把自己知道的人写上去,而且瞒着所有人,哪怕是家人,哪怕是正在身侧的秦巧书,她也绝不泄露半个字。 有的时候,她还会觉得武铮很帅,会在他怀里有片刻的失神,会羞到全身都热起来。 但是,她又觉得那不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