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铮常年练功不歇,有时候是打拳,有时候是舞剑,有时候是耍枪,有时候是射箭……反正他无一不通。 在北疆的时候,他每天早上都会在军营擂鼓吹号之前先起床练功,练到擂鼓之声响起,军营的一天正式开始,他才会停下。 贺龄音来到他身边之后,他就会起得更早些,每天早上先从北院飞驰回军营,而后依旧练功不辍。与贺龄音回铎都的这一路上,他也不曾停歇练功的习惯。 仅有的几次不曾早起练功,都是因着贺龄音的缘故,就譬如昨天早上,因为拥着她睡了一夜,睡得实在太过香甜,所以竟比她还晚一瞬睁眼,而且还…… 咳咳。 因此,今天他一大早就起来了。本想在贺龄音的小院子里舞剑的,但是小院太过精致,院中除了花池就是竹林,除了假山就是小亭,几乎没有施展身手的余地。所以他只好走至贺府的中院。 他起得早,刚去中院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人在,只有几个守夜的熬了一夜正恹恹欲睡。 他便一转手腕,在院子里舞起剑来。 谁知道,贺府的下人竟都那么爱看热闹,一见新姑爷舞剑,顿时都精神了,不但自己看得聚精会神,更有人舍己为人,宁愿自己不看了也要跑去找相熟的人一起过来瞧个新奇。 渐渐的,中院就围满了人。 武铮在军营也没少被人围观舞剑,不知道多少人想跟他学上两招,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刚参军的新兵,看不出他的功力深浅招式好坏,以为不过尔尔,便跃跃欲试地想跟他过两招,结果被他一招降得心服口服。 因此,他是不惧被人围观的。 可是,当贺舒等人也闻风而来时,他顿时便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一时又想,要好好表现,舞得更漂亮更利落些,叫岳父岳母大人看看,守护北漠的男儿是怎样的英姿。一时又想是不是马上停下为好,贺家人本就误会他是粗蛮的武夫,觉得他与弱不禁风的贺龄音不般配,他又这么舞刀弄枪的—— 正在此时,一抹嫩绿色的身影忽然映入他余光里。 贺龄音今天穿着一身嫩绿色的衣裳,脸上未施粉黛,墨发顺直垂下,正往这边翩然而来,像九重天的仙女误入尘寰。 武铮心口一热,剑锋猛转,唰唰唰地扬起一片落叶,剑尖微拂,所有落叶从中间截断,漂浮着渐次着地。 武铮将剑一收,匪气尽敛,长身玉立,望向贺龄音。 姿态端得是风流潇洒。 贺龄音看得不自觉停下了脚步,隔了一段不算远的距离,与他遥相对望。 恰逢晨光熹微,她站在树下,被树叶切得细碎的光亮,撒在她柔皙的脸上,映得她一双眸子越发潋滟着涓涓秋水。 武铮怔怔地凝了片刻,忽然朝她挥剑而去。 贺龄音顿懵,一时之间身体没反应过来,而且也莫名地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便一动不动立在远处。 ——顷刻间,武铮挑剑,却未碰到她分毫,只在她头上打了个旋。 再一看,剑刃上躺着一只肥硕的树虫,还在慢吞吞地蠕动着身体。 原来贺龄音站在树下,有一只树虫恰好掉落下来,武铮怕虫子掉在她身上吓坏她,便用刀刃将虫子接住了。 而后他将剑刃抵于地上,将那只小树虫放生了。 贺府的下人们不知谁带了头,竟纷纷鼓起掌来。 贺龄音怔了一瞬回过神,方才武铮的一系列动作,实在是……实在是太帅了。 特别是他将差点掉在她身上的树虫用剑刃接住,而后又放生这只小生灵的时候…… 她眼眸带笑,正待开口说话,贺舒早已走上前来,笑道:“今天贤婿的一番功夫真是叫我们大开眼界啊。” 武铮忙收了剑,转过身去,斯斯文文地行了一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抬头一看,林柔和贺家三兄弟也在,于是又都一一见礼。 贺家人都是文弱书生,但是看武铮这一番舞剑,不会武功之人也能看出他功力高强来。他们虽不好武,却也不免暗暗惊叹,亏得有这些武功高强的将领保驻扎在北疆,才方得边关安稳无忧吧。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