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墨从来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温度,却在放下杯盏时看见不知何时他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源于紧张与忘我。 这一瞬,他心跳漏了一拍,于生的意义,比往日更加鲜活了起来。 毕竟情绪、心跳、感受,一切结合才算是真正的活着。 与奚茴相遇,他复苏了心跳,拥有了喜怒和欲、望,如今就连汗液都有了。他能感受到奚茴的温度,也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温度,不同于常年承受的灵魂寒冷,那是完全不同的,更真实的感受。 微光落在云之墨的手心,窗外风吹树影摇曳,光影投上了他的手臂,有风穿过他的指缝,温柔拂过,悄悄溜走。 奚茴生病到底不能拖着,千目是恶鬼无法化作人形,也无法替云之墨请来大夫,便只有云之墨照看奚茴到她安稳了,才能亲自去找医馆。 推门离开前云之墨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昨夜那场雨并非什么好征兆,如今不见阳光,轩辕城西侧的阴气随这场雨的潮湿浮在了花草树木上,随风飘游,将要有什么破土而出。 奚茴早上睡了一小会儿才慢慢清醒过来,云之墨身体的温暖离她而去,她又回到了一阵寒冷里,这回没再做那烦人的噩梦,轻易睁开了酸涩的眼睛。 房门开着,屋里坐了几个人,年迈的大夫正在写药方,秦婼站在一旁等着,还有沉默着的谢灵峙与应泉。 视线扫过,照顾了她大半夜的人并不在,这叫奚茴险些以为被人喂水安抚也是梦境里的一环。 若不是那没照顾过人的男子将一把金骨墨扇放在了她的床沿边,奚茴就真要当他从未出现过了。 谢灵峙见奚茴醒了,连忙起身来看。 奚茴想坐起来,他道:“先别起身,大夫说你受了风寒要多休息,屋外风很大,就躺在床上暖和些。” 奚茴没打算听谢灵峙的,果然离了被窝很冷。她看向盖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三层被子,想起这被子都是云之墨从他房里搬来的便没忍住脸红了片刻,又缩了回去。 “哥哥呢?”奚茴问。 谢灵峙神色微动,见奚茴方才起身时拿走了床沿上的东西,此刻握在手中,正是那把云之墨把玩的折扇。再瞥了眼她床上色系不一的被褥,联想今早见云之墨从奚茴院中出去,一直微蹙的眉心却慢慢放松下来。 面对奚茴的询问,谢灵峙沉默了许久,到底还是交代了云之墨的行踪:“他大约是去找大夫了吧。” 第56章 烈阳之风:四 ◎哥哥身上热热的,香香的。◎ 不论云之墨在谢灵峙这里算怎样的人, 可他对奚茴确实是好的。谢灵峙有眼睛,他自己会看,这世上对奚茴恶劣的人有许多, 可真心待她好的数不出几个。 他不会趁着对方不在刻意说其坏话,在繁城被他撞破奚茴与云之墨同榻而眠的那天早上, 谢灵峙与云之墨起过怎样的争执, 而云之墨对她又是如何企图, 这些都无需让奚茴知道, 没什么可告状的。 应泉与谢灵峙一并送老大夫回去, 跨出房门二人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轩辕城的西侧,乌云密布几乎压向了高楼顶,总是叫人心神不宁。 昨夜那场风雨悄无声息, 没关好门窗病倒的只有奚茴一人,可早间他们起来时亦觉得分外寒冷,比起昨日骤然降温, 吹过的风都带着丝丝凉意。这场雨几乎没摧毁多少花草, 只覆盖地面一层潮湿, 可那钻入骨子里的阴寒之气并未随着天亮而消散,反而越来越重了。 老大夫有话要说, 出了奚茴的院子才敢开口:“仙使, 屋里的姑娘脉象很乱也很微弱,像是有天生疾病, 这些年来是否常常生病?” 谢灵峙微怔。 皇城安排在行云州人客栈里的都是宫里的老太医, 医术比一般城池里的大夫要高明些, 他能把出奚茴脉象看似有天生的疾病, 可又没查出到底是什么病症, 所以才会多嘴问了一句。 奚茴以前是否经常生病谢灵峙不知, 他认识奚茴时,她已经过了五岁,三年相处仅前两年算得上愉快。可那两年也是谢灵峙初到漓心宫,最需要发奋用功的两年,每一次他与奚茴接触她好似都是生龙活虎的。 再后来,他们生疏,她便被关进了凌风渡里,一晃十年便过去了。谢灵峙想起初出行云州时奚茴的确也生过病,但那时她身上有伤,也可能是伤势未愈连带着的风寒。 “老先生看出什么门道了吗?”谢灵峙问。 老大夫皱眉道:“只把出了她应当在极小时伤过肺腑,五脏衰又未竭,目前看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只是要避免受凉,及时服药,三五日便能痊愈了。” 若是一般风寒,谢灵峙当然不担心,可伤过肺腑,五脏又衰这可不是一般小事。 送走了大夫,应泉正要去抓药,原本要回去再看奚茴一眼的谢灵峙却跟上了他的步伐,轻声道:“我记得你比我早到行云州几年,你到时,阿茴也才刚出生不久吧?” 应泉与谢灵峙年龄相当,可他五岁刚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