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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倘此事?为真,只怕廖云荐并非是他姑父,恐怕是他生父。”

    祁令瞻道:“老师是明白人。”

    姚鹤守反而?打量他,在心中揣摩他的用意。

    两家自定亲以来,关系稍有转圜,但祁家二娘入宫后,皇后之?位尚不能?足其贪欲,为挟天子做垂帘太后,害死了他女儿姚贵妃,导致两家的关系重新陷入僵局。

    他问祁令瞻:“这?么重要的消息,子望不去?告诉太后,反倒来告诉我,是不是太可惜了?”

    祁令瞻说?:“老师在宫中有耳目,应当知道,近来太后对我并不信任,说?忌惮也不为过。她?在内提拔内侍欲取代张知,在外更换我的人,她?既如?此待我,难道我偏要待她?忠心耿耿不成?”

    这?些事?,姚鹤守确实有所耳闻,私下与幕僚取笑说?不是亲生的果?然不可信,明熹太后肖其生父,是个不识好歹、忘恩负义?的蠢货。

    “论立场,论恩情,我都应该倾向于?老师,”祁令瞻声音缓缓说?道,“何况有平康盟约罩着,我大周太后可易,丞相不可易。”

    姚鹤守闻言朗笑,拊掌说?道:“子望是聪明人,够坦诚!”

    他倒酒举杯祁令瞻与他同饮。

    这?是一场重修旧好的欢宴,也是一场交易。姚鹤守重提结亲之?事?,祁令瞻说?待父母归京后,必登门过六礼。

    他们今夜所饮的金华酒,是窖藏二十?年的好酒,入口绵醇回甘,入腹却灼如?烈火。

    祁令瞻没吃几口菜,醉得很?快,戌时中时,被平彦扶着,踉踉跄跄攀上归府的马车。平彦一边拧了帕子给他擦脸,一边啰嗦他喝酒不惜身,忽而?见他眉头?紧皱,脸色沁白,闭眼呢喃了句什么。

    “公子?”平彦担心他脾胃不适,凑近了去?听。

    却听见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一定会恨死我……”

    平彦不解,“谁?”

    祁令瞻却再不说?话,在马车的颠簸里和双腕的疼痛中渐渐偃了声息。

    第38章

    六月六日是?天贶节, 传闻神仙崔珏在这一日得道飞升,所以?每年?今日的道观都十分热闹,百姓争相前往道观游玩诵经, 观莲花池,后来逐渐成为官民同乐的节日,宫中也会在这一天举行宴会, 召皇亲国戚、四品以?上?京官与翰林学士等前往集英殿赴荷花宴,饮酒赏花,作词赋诗。

    今年?的天贶节由皇太后主持, 她刻意调了席位,将六品翰林录事薛序邻的席面安置在8 李遂的右前方,独立于百官, 甚至特殊于宰执。

    这是炙手可热的恩遇, 也是?令人眼?红的风头。

    除此之外, 照微还另赐了他一壶金华酒,一碗银耳莲子羹。

    薛序邻知道她的企图,希望他被?姚党孤立,万不得已只能投靠她, 从而对她有?求必应、有?问必答。

    他轻轻搅着碗里雪白饱满的莲子, 面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这是?避无可避的阳谋,只是?他何德何能,为何偏偏是?他呢?

    甘甜热糯的羹汤熨帖心肺,薛序邻尝了几口后, 将白瓷碗搁下,转头对上?祁令瞻的目光, 对方仿佛只是?不经意一触,又若无其事从他身上?移开。

    祁令瞻的目光重新落在庭中舞姬身上?, 云袖招招,花影摇摇,而他脑海中却是?薛序邻那春风得意的神情。

    看过照微果然待他不错,素有?耿介之名的薛伯仁,在她面前也不过如?此。

    相较于薛序邻,祁令瞻的待遇可谓冷淡至极,照微眼?里仿佛看不见他,甚至没有?他想象中的愤怒和指责,有?的只是?目光扫过时毫无停顿的漠视。

    而漠视……竟是?如?此令人难以?忍受的一件事,即使他已做好被?误解、被?记恨的心理准备,仍为之闷闷不怿。

    祁令瞻极专注地凝神在庭中歌舞中,却连旧曲何时换新曲都未留意。耳畔每传来一句她与他的隐约对话,都如?一记闷棍敲在他心上?,如?一记闷钟撞在他耳膜里。他害怕去听,又情不自禁去听,直到碰倒手边酒壶,壶身铛啷啷滚到地上?,声响吸引了周围的人。

    而照微的目光,也终于在此刻,落到了他身上?。

    佐酒的侍女跪地为自己的失神请罪,祁令瞻淡淡道:“是?我无心之失,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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