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老矣,除却一个戴罪之身的蒙恬,可找不出阿爷这样的能镇一方的大将了。 哦,等等,这好像是上次阿爷告诉自己的。 【北地墨娇,蜀地巴清,金陵薛氏,三家在义渠县中组成了一个商会,由镇北将军看着签订了合约。 四个血指纹印下,大秦的北边边境,就此翻开新的一页。 从此,丝入西域,珍宝东来。定南军的士兵们,也穿上了来自匈奴的羊皮袄子。】 宁璚撇了一下嘴。 看着薛预泽那张脸就腻味。 聂郁也一样。 【然而,女君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快就到了起不了身的地步。 太师揽下所有朝政,每日辛苦到亥时,再入昭然殿伺候女君起居。即便如此,女君还是一天天虚弱下来,手腕瘦得仿佛一折就要断了。 终于有一日,女君兴头格外的好,拉着太师夤夜出了门。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在阁楼上煮着茶,聊了一整夜。 女君格外坦然,望着天上的星辰,眼睛亮晶晶的:“然也,我可能好不了了。” 太师按下眼中哀恸,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陛下还有什么遗憾吗?” “不要叫我陛下,”女君笑,又垂下眼睛,“要说遗憾……寡人没有遗憾。” 太师不语,眼中有泪。 许久,女君道:“我等了玠光好久了,可是他还没到咸阳。” 太师整理情绪,安慰道:“大约路上遇见什么,耽搁了。” “他还在怨我,不想见我。” “……陛下。” “你还是叫我陛下……然也,这上面太冷了,你们一个个都嫌我了……”女君闭上眼睛,“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这么冷……” “同同,”太师轻声唤她,把她抱进怀里,“我很快就下来了。” “我说过好多次了,韩非,不要动这样的念头,”女君神色一肃,“寡人无意留下即位诏书,若你再不起来主持朝政,你要让念念和觅觅自己面对这样的局面?” 他唤她同同,她却开始自称寡人。 太师沉默。 女君长叹,缓缓闭上眼睛:“然也,若你属意平准,便将承平送到北境去,让她接手镇北军。若你想让觅觅即位,便切勿让她、噗……” 一口鲜血淋漓,太师愣愣地看着她唇边鲜红:“陛下……” “切勿让她、妄起、战事……”女君用力地握住他的衣襟,眼神逐渐涣散,“觅觅是、个好孩子,求你、给她一个善终……”】 宁璚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善终,阿娘说求父亲给她一个善终。 可父亲没能拉住她的辔头。 她将大秦带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无数人看过来,赵思源连忙从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心里感叹明月果然是个性情中人。 【女君谥昭,天下缟素。 五载过后,昔日的镇国承平公主,而今的新任女君,带着三十万镇北军,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草原。 大秦好像是赢了,他们好像是赢了。 可年迈的镇北将军坐在帐前,亲手一字字抄写阵亡将士名单的姿态,逐渐与昔日的昭帝的相合。 众人恍惚,看着满地残肢鲜血,听着满耳痛哭哀嚎。 关中之内尽是父母悲哭,天下男丁十不存一——我们大秦赢了吗? 我们大秦赢了吗? 已经升任右贤王的骨都侯帐中,新任骨都侯问他的父王:“秦国新君残暴无道,定不会同我部和平相处,父王,我们何妨先发制人?” 右贤王玩着自己的小辫,茫然的目光投向帐外丰饶的水草。 他有些想念那个高居咸阳的女人了。 那女人娇气,矫情,厌恶自己一头从来不洗的小辫子,也老说他身上味道太重。 可也是这个女人,耐心地一遍遍向他讲述中原的圣贤之道,说义为爱民,说善战者服上刑。他当时觉得烦,奈何父王最后还是选择和那个女人合作,他也没什么置喙的余地。 但等到了今天,他才突然觉出一点意味。 “我儿,”他唤骨都侯,声音已经哑了,“你说,打仗,究竟有什么好的?”】 赵思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搓了两下,又给宁璚塞了一张纸。 宁璚红着眼睛看大荧幕上的熟面孔,心里酸酸涩涩的。 【打仗究竟有什么好的? 墨娇看着满目废墟,也想问这个问题。 她们的商会在匈奴西域月氏秦国几处运作,几个国家互通有无,百姓都富饶了不少,至少再没有冻馁之患——为何一夕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