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几上,她们都在外头候着, 有事且唤。”言罢,才出了寝屋。 这会子,他也放心不下离开, 无声行至雕花屏风后,又驻足立了许久。 常念实在是饿了,外边没有声响之后, 就试着探出个脑袋,又慢慢拉开被子坐起来,两只白皙的小手捧起碗慢吞吞喝着汤,吃了两块糕点, 而后便坐着发起呆来。 又哭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抵是禁不住那样挠心挠肺的羞涩。 她觉得很丢人,真的很丢人。 于是又撑着酸软不已的身子下地, 小脸通红, 胡乱找了一方帕子把那东西包裹,塞到柜子最深处,怕它会自己长脚跑出来,还特特上了锁。 这才安心躺上床榻。 睡觉。 闹腾这一夜, 马是骑不成了。 待常念身子恢复,小日子如期而至。 有了前面几回经验,华姑很早就研出了对症药方,屋内屋外伺候的宫婢细致准备,总算没有那么难受,至少不要宁远侯亲亲抱抱说故事了。 常念也不要他做这些。 自那夜后,她就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江恕,目光触上,心底就会火辣辣的灼烧起来。 常念格外抵触那样古怪的情绪,所以不愿见到那张冷硬的脸庞,当然,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况江恕酉时都会回来陪她用膳。 这日晚膳,常念垂着眼睛,胃口不佳,拿筷子拨弄碗碟里的青菜,几经犹豫,还是道:“侯爷,若你公务繁忙,也大可不必日日回来陪我。” 江恕无波无澜的漆眸扫她一眼,不知她在闹什么情绪,倒也没应这话。 常念放下筷子,又嘟囔说:“有春笙和夏樟她们陪我就好了,实在不成我去找祖母一起用晚膳,你便去忙吧。” “不忙。”江恕说着,给她夹了一块藕酿。 常念却说已经吃饱了,默默转身回了寝屋洗漱更衣。 江恕看着她纤弱的背影,眉心慢慢蹙了起来。 - 转眼已是七月底,江老太太的老友们在安城也待了几日了,玩叶子牌打马球办茶话会,热热闹闹,三十这日的傍晚,老太太设了宴席,准备明日送老友们回府。 常念的小日子虽没走,然小腹不痛,这送别宴自是乐意去的。 如今天气热,她衣裙也穿的单薄,春笙怕夜里起风会凉,出门前特拿了一件搭配她衣裳的雪纱白披风。 宴席设在百花厅。 江老太太坐在上首席位,远远瞧见孙媳,就招手道:“念宝!” 常念笑盈盈走过去,与老太太坐于上首。 底下席位渐渐坐满,下人依次呈上瓜果小食,及至各色佳肴美酒,众人起身见过公主,便开席了。 罗姨娘知晓江老太太爱热闹,为讨她欢喜,特安排了歌舞。 琴音悠扬,伴随欢声笑语,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座上的柏夫人看着厅堂中央乐姬抚琴,忽的想起马球会那时,那位娇气的公主说什么不擅骑射,琴棋书画尚可一试。她一口饮尽杯中酒,开口道:“这琴声平平无奇,甚是无趣,殿下自京城皇宫而来,听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听殿下弹奏一曲?” 宴席上左右交谈的、斯文用膳的,闻言都顿了一顿,纷纷扭头看向上首那雪肤玉色的公主殿下。 常念轻轻搁下筷子,柔和的视线掠过下面一张张神色不一的脸,她姿态优雅,落落大方,坐于上首,仿若一副精致的画作,人是画中人,没有作声,只在心中默默数着。 一,二,三—— 罗姨娘百灵鸟清脆的声音准时响起:“我们殿下千金之躯,金尊玉贵,柏夫人真真是好大的脸啊!这是将我们殿下当成什么?哪能随随便便就给你弹奏一曲?” 柏夫人被人这么一怼,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适时,常念才眉心微皱,苦恼道:“听姨娘这么一说,颇有道理,柏夫人,你是专门来给本公主出难题的么?” 柏夫人神色微僵,酒醒了几分,立时起身,屈膝行了一礼:“臣妇不敢。” 常念柔柔地道:“莫要紧张。本公主开个玩笑罢了。” 众人顿时松一口气,尤其是柏夫人! 那轻飘飘的语气,竟是好生吓人。 可说出来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她收不回来! 几个乐姬察言观色,识趣停下演奏。 江老太太瞥了眼姓柏的,朝那几个乐姬挥手:“都下去吧。老身都还不曾听过念宝抚琴一曲,岂能叫你们抢了先?”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