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下喝了口茶,示意他坐下,默然片刻,又长长叹了口气,满面愁容地道:“阿念朕自是不愁,可眼下京北大河一波三折,两湖又起灾情,幸而贤婿在京中,能及时帮衬一二,不若朕也不好帮阿远说话。” “父皇言重,恕职责所在,谈何帮衬,豫王殿下的能力满朝上下有目共睹,相反,只怕是有心人设计。”江恕停顿片刻,从袖口拿出一份供词交给皇帝,才继续道:“这是昨夜自赵家村审查的结果,请父皇过目。” 昨夜关大人将闹事者及死者压回官府后,又将另一户闹事的一并请了去,按江恕吩咐,先单独关押,再分开审问。 十骞眼尖,昨晚就看着人群里有鬼鬼祟祟回城的,一路跟去,跟到端王府,适时,关大人那边也问出来了,两方汇合,证词一致,恰在下朝时交到江恕手上,接着,王公公便来请他了,原本,江恕也是要进宫面圣澄清实情的。 现下,皇帝一目十行地扫下来,脸色越发阴沉,竟气得骂了句:“端王这个蠢货,设计如此拙劣,漏洞百出,是脑子缺根筋吗?” 这样的手段,莫说夺嫡,就连半个宁远侯的对手都不是。 皇帝既是恨铁不成钢,恨自己真龙天子竟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丢尽了他的脸面,再想到朝华一出生便是痴傻不治,更心塞,同时对皇后的不喜又深了些。气怒之余,又不由得感慨自己英明神武,颇有先见之明地将宁远侯这个不可多得的狠角色拢到身边,成了他的女婿,也算半个常家人,加之还有豫王这个能干的儿子,心情瞬间舒畅不少。 江恕不动声色地喝着茶,未置一词,半响,才慢悠悠道:“父皇息怒。” 老皇帝有老脸皮,又怎会承认自己被亲儿子蠢得怒了? 只见他不甚在意地摆手,笑道:“端王这个不识大体的,不提也罢,眼下运河无碍,朕就放心了,贤婿日后还要多费心啊。” 江恕颔首应下。 一盏茶毕,身侧的宫人识趣上前添新茶。 皇帝心血来潮,又吩咐:“摆棋盘,朕许久未和贤婿切磋棋艺了。” 江恕眼帘一抬,不经意间扫了眼外边的天色,头疼得紧。 皇帝这个话匣子打开了便是关不上的,尤记得年前为拖延婚期,回回下棋,一下便是大半日,倒像是有棋瘾一般。 见他神色隐隐有些不耐,皇帝眉头一拧,肃着脸问:“贤婿莫不是不给朕面子?” 江恕顿了顿,开口:“自是不敢扰了父皇雅兴。” 皇帝又咧嘴笑了,捋着胡子,满意极了。 瞧瞧,这宁远侯以前不是尾巴都翘上天了?冷着个脸好似谁都欠他白银万两似的,如今娶了他的宝贝闺女,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唤一声爹! 如是想着,皇帝觉着今儿早朝上的烦恼都消退了大半。 一局棋,若是认真较量,怎么也要半个多时辰。 下了两局,外头天色都黯了。 江恕心中有个计时沙漏,这时辰估摸着快到晚膳时分,府里还有个小祖宗等他回去用膳,索性是接连让棋。 然而皇帝输了心里不好受,可是就这么轻而易举赢了又赢得没意思,推翻欲再来。 江恕捏着手中黑子未动,抬眸瞥向王公公。 王公公一直立侍左右,这会子也是腰酸背痛的,得了宁远侯意思,便小声提醒道:“皇上,晚膳将至,只怕殿下已经在侯府等侯爷回去用膳了。” “哦?是吗?”皇帝这才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