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宵,一夜沉眠,几个月来,封禛从不曾睡得这样好。 暂时搁置所有朝堂纷扰,不必理会任何羁绊制衡。 身心俱都置之事外,格外安稳。 宁春仍守在院外,安平过来送早膳,便被他拦了下来,“陛下和陈妃还未起,先端下去吧,莫要扰了。” 安平喜滋滋地朝里头望了一眼,“陛下今晚可还在小姐这里住着?” 宁春脸儿一沉,“陛下休朝一日,今儿晚就得赶回去,你当这朝堂是儿戏呢?” “哦,奴婢知道了。”安平悻悻而归。 陈婠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清晨的寒意袭人,便不由地往锦被中缩了缩。 “婠婠醒了?朕的手臂做枕头,可还用的习惯?”男人略带嘶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陈婠这才惺忪着眼儿,原是侧着身儿窝在他怀里睡了整晚。 “依陛下所言,倒是妾身的不是了?”她似乎颇有怨言。 封禛垂目,但见青丝满枕,面有媚色,便收了收手臂,她身子凉凉的,这一晚上才暖热的。 “用罢早膳,朕陪你去正庙祈福。” 陈婠背对着,将衣衫穿好,这才服侍他更衣。 封禛双臂微张,站在床前,十分享受她难得的伺候,“婠婠不问朕为何不回宫?” 陈婠面色清淡,将他腰间的玉带束好,“每逢月末,朝廷休朝一日。昨夜陛下说不走,妾身便知道了。” 封禛近而调笑,“怎知朕不是为了你而来?” 陈婠弄完最后一处,扬起脸儿,“陛下和妾身心里都明白,您岂会是为了美色延误朝政的君主,何况,即便有美色也是在宫中。” 不知为何,听着她这番冷静到极致的话,封禛心下就像被堵了一块大石,不上不下。 “朕前日封了温氏为淑妃,他父亲帅十万重兵镇守北关,为我□□北方屏障,如今不可撼动。” “那妾身呢,陈家可有能为陛下鞠躬尽瘁的机会?”她反问,眸子清明,“作为筹码之人,更是可悲。” 她从前恨极了温颜,现在亦如是,只是这恨意里面还有深深的可怜。 只怕,封禛心里从来都没有真心爱过她丝毫。 若不然,怎会在温贵妃死后不久,便罢免了温家兵权,致使隐退。 “可悲之人,自然是有所图谋,”封禛淡笑,“朕倒觉得从来都觉得公允,她们想要的,朕都能给予。而朕想要的,她们也必须付出代价,古来正道无一不如此。” 说完这番话,陈婠与他静立而对,四目相触间,一时无语。 仍是封禛先将她肩头揽住,“何必说这些,婠婠只需养好身子,朕自会替你周全一切。” 安平已经端了重新做好的早膳进来放下,用完早膳,便去正殿祈福,约半个时辰之后。 封禛却并不打算回去,而是带她一起去了法华山。 虽然陈婠曾在京中生活了数年,但的确是头一回上法华山。 她一路被封禛牵着,顺着林间小径缓缓而上,满眼翠绿莹莹,鲜嫩可爱。 就像在连绵起伏的山坡上织了一层绿衣。 远处山间,似有游山玩水之人高声对歌儿,隐隐回荡在山间。 耳畔鸟鸣声声,春日的气息无处不在。 时微风过处,桃花瓣簌簌如雪飘落,封禛站在桃花树下,沾衣不觉。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