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削却挺拔的身形慢慢从门後走了出来,对方身著一袭绣金靛蓝长袍,发髻梳得整整齐齐,一双眼明亮而纯净,给人一种疏朗俊逸之感。 这个温文儒雅的年轻人正是风华正茂的林安。 苏长卿似乎早就忘记了当初那个一心追随自己,鞍前马後筹谋划策的年轻士子,他只记得多年之後变得忧郁而深沈,受自己调教而愈发淫荡扭曲的太傅。 林安这一世自是不认识苏长卿的,他家也算本地大户,家中雇工也不少,区区一名挑粪的雇工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不过他今日要出门去会一会同窗旧友,却不料出门便见平日应该从後门送入的粪桶放在了面前。 难闻的臭味让向来过著安逸生活的林安颇为不适,他双眉微微一拧,抬起袖子掩住了口鼻,轻声斥道,“怎能将这些脏东西堂而皇之地摆在大门口?还不快快拿开。” 管家见少爷面露不悦,赶紧著对苏长卿吆喝道,“苏四,听见少爷的吩咐没有,你这不懂规矩的混账东西,怎敢用这玩意儿脏了少爷的眼?!” 苏长卿微微眯了眯眼,忍不住多看了林安几眼,他倒没想到原来林安投靠自己之前竟是这样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当初他抛弃家业投靠自己,还真是难为他了。 这一世,苏长卿委实不愿与往世的旧人或是仇人再有更多联系,他沈默地点了点头,立即推起了粪车移到了一边,林府中此时也出来了几个帮忙的下人,他们骂骂咧咧地念叨苏长卿这新来的家夥不懂规矩,送错大门,一齐动手将粪车推往了後门去。 林安见粪车推走之後,这才安然踏下了台阶。 他看著那个推著粪车的坚实背影,忍不住问道,“管家,方才那人怎麽没见过似的?” 管家嘿嘿一笑,答道,“回少爷,那厮是府中新雇的送粪的,这家夥是外乡人,初来乍到,咱们雇他可比雇本地人便宜了不少。只不过这人刚来,许多规矩还不懂,这不就冲撞了少爷您,还望少爷担待,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林安小心地避开了粪车里难免泼到地面的秽物,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倒无妨,只是总觉得此人有些熟悉。似乎以前认识他似的。” “哈哈哈,少爷您可真会说笑,那种下贱东西怎麽配认识您呢!” 向来知书达理的林安自是不喜管家这般挖苦苏长卿,当即喝止道,“管家,不管如何他们也是林府的雇工,凭一己之长赚钱吃饭,不可如此无礼。” 说完话,林安的目光又已投了过去,只不过此时苏长卿已和其他人推著粪车去了後门。 从来没有进过学堂的苏重墨显得非常好奇,他和其他的学子格格不入,坐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想东张西望。 老夫子一手拿著弟子规摇头晃脑的读著,一手拿著戒尺在学生间穿梭。 当他发现苏重墨不好好读书竟东张西望时,随即勃然大怒,将手中的戒尺狠狠打了下来。 苏重墨被打得一愣,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些凶狠恶毒时常欺凌他父子的监工,顿时便红了眼,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 老夫子毕竟年纪大了,没反应过来,那小子便跑了个没影。 他倒是从未遇到过这般蛮横的小孩子,居然打也打不得,早知道就不该收下对方的! 苏长卿送好粪水之後,想起儿子应该还在学堂,本想去看看,可又怕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会丢了儿子的脸,他远远地路过学堂,听到里面朗朗的读书声,脑海里浮现出苏重墨的模样,禁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随即便将将空空如也的粪桶推走。 而苏重墨一路跑出来之後,自己也不知该去何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