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已经跑出很多时候,可现在来看, 他并未跑开多远距离。这么一来,哪怕真能捱到这一夜过去, 等到天亮, 情况依然很不好说。 可难道因为怀有这些担忧, 就不跑了吗? 亚兽眼睛眨动一下, 一颗泪珠顺着面颊滑了下来。他没有抬手去擦拭, 而是身体晃动一下,再度迈开步子,继续朝树林深处去。 过了这一片小树林,视野开阔许多。亚兽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再往前, 果然看到了一条河。 他到了河边。天气愈寒,河面上已经有一层薄冰。水面乍看起来是一体,但就着月光细细看去, 上面却有许多裂开的痕迹。 水流在冰面之下照旧潺潺往前。哪怕不去触碰, 亚兽也能想到, 现在的河水一定是刀子一样割人。 寒风刮来, 亚兽本能地打了个哆嗦。他朝左右张望,心想:家在哪边…… 被前面的部落劫走的时候,亚兽是被兽人直接抗在身上带回来的。他是对方的战利品,在回到部落的当天晚上,兽人就要行使自己的权力。 但亚兽拼死抗拒。 这个世界上,兽人、亚兽们都没什么贞操观念。亚兽之所以一定不从,原因要简单很多,也残忍很多。 他亲眼看到那个兽人咬死了自己的父亲。 有那份记忆在,只要看到兽人,亚兽就会不断地发抖。兽人接近他的时候,他的精神近乎崩溃,完全是凭借本能去捶打、撕咬对方。 那兽人像是也被咬出火气。亚兽面上的青紫,还有身上许多伤痕,都是拜对方所赐。 如此过了十天。好不容易,今晚兽人不曾回到洞窟。恰好亚兽终于磨断了绑住自己的草绳,他近乎是毫不犹豫地跑出部落。 可现在,他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亚兽沉默起来。他知道时间不多,自己不应该这么犹豫。但眼下的选择又太重要,他不能去一个距离自己部落更远的方向。 这么耽搁着时间,不知不觉,身后传来了一丝动静。 兽形兽人缓缓从林子里踱步而出,双眼在夜色之下翻出莹光。 起先是悄无声息的,但此刻离得近了,大约也觉得没必要对着亚兽防备。终于,那兽人踩断了一根树枝。 亚兽瞳仁蓦地缩小,惊恐地回过头去。 他对上了那双眼睛。在过去十多天里,成为自己白日、黑夜之间共有的噩梦的眼睛! 亚兽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这还不算,一双眼睛之后,还有更多兽形兽人从树林里走出来。 他们进行着一项原始而又本能地围猎活动。为首的兽人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低的声音,让亚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他会死的。 亚兽的小腿踩进冰水,骤然打破原本就薄薄的冰层。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念头究竟是来自“我会被他们带回去,我会被他们折磨致死”,还是来自“冬天的河水这么凉,我会淹死”。 总之,亚兽一个没有踩稳,身体由着惯性朝后方跌去。“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冰层裂了一片。若自上而下俯视,只见到一片映着月光的白色之间被破开一抹不同寻常的亮色。 兽人们急急超前,却来不及将亚兽捞起。留给他们的仅仅是一片碎冰。 一阵让人无法听懂的交谈声响了起来。他们遗憾地宽慰着自己的同伴:没关系,这个亚兽没了,下次部落战争里还能抢到新的亚兽。他不知好歹地踩到水里,只有冻死一个下场。好了,咱们回去吧…… 经历了一番短暂的“热闹”,水岸边到底重回安静。 就连那片被破开的薄冰,也在接下来半个晚上重新凝固起来。虽然没有其他地方的冰层那么厚、那么牢固,可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