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贵嫔不过一面之词陷害她,皇上却立即对她产生了怀疑。 淑妃心凉,连带着一双手在这四月燥热的天都冰冷一片,扶着她的雅络察觉到什么,心疼地看向自家娘娘。 顾晗轻微偏过头,似不忍看眼前一幕。 殿内人议论纷纷,连同周嫔都压低了声问顾晗:“你觉得那嬷嬷说的话可信吗?” 顾晗哑声,半晌,才含糊地说: “我也不知。” 她是真的不知道令昭仪要做什么。 嬷嬷早就知道如此,她哭得昏天黑地: “奴婢就知道皇上不会信奴婢的话,所以令昭仪拿奴婢家人性命威胁奴婢时,奴婢才会听了令昭仪的命令!” “皇上怪奴婢害娘娘,那奴婢家人的命该怎么办?!听命不对,不听命也是错!难道奴婢一家人只能绞死在家中才行吗!奴婢豁出去了,只想让家人活啊!” 她说得字字句句恳切,甚至话中皆是对皇上的怨恨: “皇上偏听偏信!这宫中处处冤案!你说,奴婢该怎么办?!” 嬷嬷句句指责皇上昏庸,刘安早就吓得一脸煞白,领着所有奴才砰得一声跪在了地上,殿内噤若寒蝉,顾晗也不由得跟着轻了呼吸。 怒到了极点,陆煜反而脸上没了情绪,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嬷嬷,让嬷嬷打了个冷颤。 陆煜扫了一圈殿内,所有接触他视线的人都移开了眼神,他视线在顾晗身上停了一顿,可那女子根本未曾看向他。 陆煜只觉脑海中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疼得袖中手指都在抖,这些人的反应明摆告诉他,嬷嬷说的也是这些人的心里话,只是她们没胆说。 他因嫡子纵容了皇后,所以导致了眼前一幕。 宫人觉得他偏听偏信,后妃觉得他只重视嫡子,无人信他,所以,在受到威胁时,就只会选择保全自身的法子。 那日女子的话忽然又浮现在他脑海,她让他将泽儿带回御前,因为她也觉得他重视嫡子,只会让皇后变本加厉地谋害其余皇嗣,她护不住泽儿,索性让他来护。 皇后伸手不进养心殿,所以,她也就不用担心他会包庇皇后而不重罚。 她早就提醒了他,可他那时只觉得她在担心泽儿的安危。 陆煜抑住喉间涌上的腥甜,话中不带一分情绪: “传、令昭仪。” 刘安冷汗都掉了下来,忙忙跑着离开。 顾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担忧,她担忧令昭仪会暴露,也担忧她会承担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可事到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顾晗细想了一番和令昭仪交涉的过程,她向来谨慎,从未落下过自己的笔迹或者贴身物件在外,哪怕令昭仪真的想要攀扯她,也不会有证据。 顾晗向来不吝啬以最大恶意去揣测任何人,但许是因令昭仪那张脸,过于和长姐相似,她对令昭仪的心情总有点复杂,哪怕这次所谓的合作,也未必没有这些情绪作祟。 在刘安去传令昭仪的期间,产房内,皇后隐隐约约能听见外间动静,却听得不清楚,下身撕扯般的疼,似有什么不断涌动,殿内嬷嬷慌乱担忧声不断响起,而皇后眼前似闪过她这一生的剪影。 她看见她刚及笄就嫁入皇子府,那时皇上尚未封王,居住在逼仄的皇子所,整个居所尚不如她在家中时的院落大,那段时间艰苦但尚算充实。 她又看见皇上封王,府中不断进了新人。 她看见皇上和她渐渐离心,肆宠妾室,看见了她所有的少女心思和情窦初开都消散在那处小院子中。 最后,她看见她笑得骄傲张扬,骑马蹴鞠,笑伏在娘亲膝上,娘亲抚着她的额头,亲昵地喊她囡囡。 皇后眼角落下一滴泪水,她是国公府嫡女,京城出了名的贵女典范,被皇上亲赐皇子妃。 皇后曾听说,人在临死前,会看见以往的一生。 所以,她是要死了吗? 隐约间似听见婴儿微弱啼哭声,她嘴唇动了半晌,才艰难出声: “……皇、皇子……” 离她最近的奴婢听见她的声音,以为她要看公主,怕打击到她,只好避重就轻地说:“娘娘放心,公主无事,只是睡着了。” 宫女看了眼被嬷嬷抱着的襁褓,襁褓中的小儿浑身皱巴巴,出生后只哭了两声,就没有力气地睡了过去,呼吸都很微弱。 皇后眼神似晃了一下,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她听见了什么。 公主……公主…… 皇后想笑,却全然没了力气,只有眼泪在不断地掉。 孕后,她毁了她在宫中经营多年的名声,毁了皇上的信任,毁了自己的身子,如今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