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将所需缴纳的税赋先写在帖子上,送到各家各府去,让他们预备好银子,几日之后,再登门,有的人家,还算老实,不敢造次,却也有的,闹的很不愉快,鸡飞狗跳。 欧阳志派人将一个监生押了来,此人因为抗税,直接命人打了二十板子,那姓严的监生,顿时被打的屁股开花,皮开肉绽。 可这一发狠,倒是让士绅们虽暂时老实起来,可县里的佐官们,却吓坏了,他们自觉地跟着这位县尊一条道走到黑,迟早要是要闹出大事的。 他们既不愿成为众矢之的,又不敢开罪这位朝廷委派下来的侍读学士,所以,他们只好病了,病的很重。 以至于整个县衙里,唯一堂堂正正的官,只有欧阳志。 欧阳志懒得理他们,既然如此,那么就自己一个人挑起大梁来。 他需管理诉讼,管理税赋,管理县学的修葺,管理……这数不清,却无数你永远想不到的各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欧阳志现在一日,只睡两个半时辰,盯着每一个环节。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这等思考,却是王守仁这些人爱做的事,欧阳志不想这些,他只知道,恩师交代的事,做好。 他起身,预备要去县里的一处河堤上巡视,却发现,自己的靴子磨破了,便低头,想要检视一下靴子,这时,却有气喘吁吁的文吏来:“县尊,县尊,镇国府,又来公文了。” 欧阳志一听,再没有犹豫,忙是接过了公文,打开一看。 明显,这是恩师的笔迹。 借贷……修路…… 呼…… 欧阳志坐回了原位:“升堂,召诸官吏,以及地方士绅……本官有事要宣告。” “是。” 来的人不多。 大多数人都病了。 反正一个官都没有来,六房的司吏,却都来齐了,经过整顿,这些吏们倒都老实起来,谁也不敢欺瞒欧阳志。 至于士绅,也只来了寥寥几人,还有几个本地的举人,其他的,如本县的一些大族,如刘家、杨家……蒋家,一个都没踪影。 欧阳志手捏着公文,也没有理会太大,却是正色道:“本官征取税赋,按理而言,可预期征收纹银十一万三千五百二十二两,年底之前,哪怕是一个铜子都不可少。其中半数,需上缴国库,剩余的五万六千余粮,则用来雇佣劳力,修路铺桥,修葺河堤等等之用。” 众人只默不作声。 欧阳志道:“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是税赋之根本。尔等对本官,定有抱怨,只认为本官只知取,而不知用,今定兴县,乃示范县……这征收的现银,也自当用一用了,本官决定了,将在本县,开辟一条道路,直达京师新城……而今,定兴县固然有官道,可这官道,早就泥泞难行,如此,怎么给百姓提供便利?” “修路……”一个举人忍不住站起来,行礼:“县尊,修什么路,官道想来够用了。” 欧阳志沉默片刻:“乃最时兴的混凝土沥青路。” “……”所有人面面相觑。 在座之人,是多少有些见识的人,这沥青路,他们略有耳闻…… “不知县尊,要修此路,所费几何?” 欧阳志面上没有表情。 也没有做声。 这令许多人心里打鼓,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位县尊如此有城府的样子,太可怕了。 欧阳志方道:“已折算过,需纹银二十二万两。” 一下子,县衙里几乎炸了。 二十二万两啊,这是天文数字。 欧阳志继续道:“此路,在原有的官道上,进行修建,是以不需另行征募土地,道路的规划,西山建业会委派匠人来,除西山建业委派匠人之外,所需的劳力,也可在本县雇佣……此路,不过七十余里,二十二万两,想来够了。” 可衙堂里,却是沸腾起来。 有人道:“县里这点税银,够吗?县尊啊……这……这……” 欧阳志道:“当然是不够,除缴纳国库的银子之外,县里还需留着一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能动用的,不过是一年三四万两而已,不过,却也够了……”他扬了扬手中的公文:“西山钱庄,已经答应县里向其借贷二十万两,充作修路之用,而县里,借贷十年,每年还贷三万两,十年之后,便可还清……” 借贷…… 民脂民膏……你拿去这样的折腾…… 许多士绅,几乎要昏厥过去。 有人脸色,更是铁青。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