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内,要赤地千里,朕受列祖列宗教诲,爱护百姓,乃朕之天职也,今明贼汹汹而来,朕死无算,然百姓何辜?” 众臣哭的更加厉害,人们捶胸跌足,带着凄然。 黎漴道:“如今之计,唯有举国而降,任明贼处置,方为上策。” 黎漴不傻。 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投降,难道等着自己被明军挂起来,枭首示众吗?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赶紧降了,主动降了,还不失一个安乐公,否则,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只是要降,岂可说自己怕了。 百姓这玩意,本来就是个筐,平日里骑在他们头上,吃他们,喝他们,用他们,睡他们美艳的女儿,一旦到了自身难保时,还可将他们推到前头,表示自己爱护百姓,不忍生灵涂炭,所以并非是朕胆小怕事,而是军民百姓们太脆弱,朕要保护他们。 “陛下,陛下啊……” 众臣俱都大哭。 可哭虽哭,却又忍不住,松了口气。 黎漴虽是玩了心眼,可若是说不悲哀,这却是假的,想到安南基业传至自己,已经六代,却是彻底在自己手里砸了,他也是悲从心起。 黎漴咬了咬牙:“城内活着的宗王,统统控制住,万万不可使他们逃了。” “这……” 黎漴流泪道:“今既决心降明,此后我等君臣为鱼肉,而明人便为刀俎,倘若我等在明营,有宗王逃出去,号召各州县百姓对抗明军,复兴安南,到时明军势必迁怒我等,那时,我等如何处置,只恐最后,明人为泄愤,而尽诛我等。” “……” 陛下……还真是讲究人啊。 这算盘打的很精细。 既然要降,那就死心塌地,别出了意外,真如黎漴所言,有宗室跑了去揭竿而起,死的最惨的,就是黎漴,倒不如干脆断了这个念想,乖乖束手就擒。 想当年,大明文皇帝征安南,也曾出现过这样的意外,而今,却不能再出现这等意外了。 众人便又大哭。 除了哭,还能咋样呢? ……………… 浩浩荡荡的明军在方景隆的率领之下,抵达升龙时,方景隆眼里湿润了。 文皇征安南时,几乎所有勋臣子弟蜂拥入安南,自己的父亲,也曾在年轻时驻守安南,他们当初,在这里流过汗、流过血,也有人立下过赫赫功劳。 可最终,文皇帝驾崩,新君登基,而安南虽还被大明所占领,可是叛乱却是风起云涌,明军被叛军搅的不胜其扰,方景隆的父亲,就曾在此,中过箭矢,好在,活了下来。 宣宗即位之后,下旨明军撤出安南,当时檄文传至安南各州,镇守在当地的明军守备们,既是松了口气,可同时,却又满肚子的不甘。 谁都知道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也谁也都明白,大明花费了无数钱粮,无数军马进入于此,明明屡战屡胜,明明已占据了安南,明明无数人鲜血洒在此,换来了安南国辟为州县,纳入大明的疆土,可最终,一切化为乌有,当时的朝廷,固然有当时朝廷的考量,可能是认为,下西洋已经没有了意义,占领安南,让舰队在安南出发,深入西洋,事半功倍,没有多少意义,既然朝廷海禁,那么安南这绵长的海岸线,反而成了巨大的负担。 也可能是,认为这样的占领,使大明浪费了无数的钱粮,这些钱粮,完全可以用在其他地方。 无论任何理由,十数年奋战的结果,最终一切成空,当初奉文皇帝旨意入安南的军士们,最终灰溜溜的撤回。 可现在,自己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也来到了这里,眼前的升龙,几乎成了一座死城。 方景隆下令,预备攻城。 可此时,那升龙城的城门却是洞开。 瑟瑟发抖的黎漴带着活下来的臣子们,赤身背着荆条,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安南士兵打着白色的蟠旗,徐徐出来。 背着荆条的黎漴到了城门口,拜下,其余人纷纷拜倒,在经历了大半个月的征安南之后,升龙就此告破,安南王黎漴献城乞降,只是可惜的却是,这一次,黎漴没有机会献上黄册,因为那玩意,早就被大火烧为了灰烬,虽然这一次乞降有一些瑕疵,似乎也情有可原。 “罪臣对抗天兵,万死难恕,今日幡然悔悟,喜迎王师,明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安南上下,尽皆真心归附,还望明皇不弃,予以善待,臣……感激涕零,望北而叩。”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