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 温泊雪的行为如此怪异,浑然不似常人。她要想糊弄过去,恐怕只能往“身患重病”的人设上靠。 让她想想,怪病、瘫软、家境贫寒、无法直立行走—— 但这也太离谱了吧!真有正常人会相信吗? 她正欲开口,身侧猛然一道嗓音响起:“他、他莫非身有怪疾,浑身瘫软无力?” 谢星摇:……? 谢星摇懵懵抬头,望见一撮风中飘摇的山羊胡。 管、管家? “看这模样,怕是连直立行走都难。” 管家嘴唇抖了一下:“我记得你们家中贫寒,这孩子,怕是从未去医馆诊治过吧。” ……居然抢光了她的台词! 此言一出,丫鬟们的神色立马变得愈发柔和。 晏寒来面无表情,冷冰冰叹一口气:“二弟,何苦。” ……你接戏也太快了吧! 此情此景,任谁都能明白这对兄妹的难处。 遥遥相对的小屋里,青年摔倒又站起的身影是那么清晰,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人,而是渐渐抽象成为两个字。 励志。 他显然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一时间没人再开口说话,直到温泊雪终于慢慢站直,如丧尸般狰狞地前行几步。谢星摇透过夜色,看见管家泛红的眼眶。 当初乐师选拔,也是这人哭得最凶。 “你可以走路了!” 月梵喜上眉梢,掩饰不住兴奋:“能试着跑起来吗?还有跳跃!” 有小丫鬟已经开始抹眼泪。 因为屋子里的那人,他当真带着骨折似的双手双脚,扭曲着四肢跳了几下。 然后在弓起右腿的瞬间,烂泥一般跌倒在地。 月梵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样!” “没事。” 温泊雪蹙眉抿唇,望一眼膝盖:“我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对啊。 在《人们一败涂地》里,他只是个橡皮泥小人。而橡皮泥,没有痛觉神经。 如果没有疼痛,他的身体完完全全橡皮泥化,是不是也代表……他真能和橡皮泥一样不怕疼不怕火,还能当作电力绝缘体? 修真界里的渡劫,好像就是劈天雷来的! 这个念头有如暗夜明灯,温泊雪被激得一喜,再一次敲敲膝盖:“没有痛觉……我真的不觉得疼!” “连痛觉都已经失去了吗。” 管家双目微阖,不忍再看:“身患重病、家境拮据,如今渐渐丧失五感,他只能面对亲人强颜欢笑,不愧是真汉子!” 晏寒来:“二弟,何苦。” 谢星摇:……自我脑补出了好完整的故事线!还有晏寒来你也太配合了吧,是捧哏吗! 月梵:“不怕疼?这挺好的。跑起来太难,你要不休息一会儿?” 温泊雪咬牙:“不,我一定可以。” 这也太离谱了。 谢星摇搜索记忆中的苦情剧台词,抹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二哥……你为何这么傻?” “不。” 管家真情流露,语带哽咽:“他不傻,他一定可以。” 这是属于人类的奇迹,生物学的光辉。 青年笨拙抬起双手,在经历了一遍又一遍的摔倒后,终于如螃蟹一步一步、一点一点,以无比诡异的姿势来到房屋中央。 不止月梵,连门外的小丫鬟们都目露柔光。 他做到了。 ——他终于做到了! 烛光轻晃之间,温泊雪亦是扬唇笑开。 原来,他也能做到与众不同的事。 此时此刻清风徐来,拂过他乌黑的发与含笑的侧颜,他的世界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一切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