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灰。 日头斜上时,头顶已有灼烧之感,浩浩荡荡的送丧队伍,从苏服开始,一直延到了数十里地,苏宛走在人群中间,听着前面苏若涵时而抽泣之音,不时蹙眉。 若非她顾念生她之恩,苏宛绝不会再隐忍这虚情假意半分。 黑亮墨漆光照似能映出人影,到达青山之巅,正是行苏亨永世所居所仪仗时,队伍逐渐乱开,苏若涵随着承王身影追了出去。 有宗亲,亦有苏亨在世时的些许商贾好友,苏宛认得其中寥寥几位,不远处的妇孺似在指指点点,苏宛见过这些,遂又看向已落入陵墓的棺身。 “主子,奴婢未见到他们二人。”黄怡看似上前跟着苏宛,实则禀报她适才所见所闻。 “姑爷在外面候着主子。”她探过四周,将声音又压低些了道:“奴婢刚才出去寻人时,听见一则消息,说是承王府和老爷有过交易,两人起了争执。” 听着她没有由来的话,苏宛如沐凉风,只觉愈发清醒,并未作答。 她眸色看着的方向,始终是苏亨最后安葬的位置,可余光,却是一直落在不远处的两位妇人之上,她们聊得格外炽热,倒不像是来参加丧仪。 苏亨本就因假币一事而身子暴受打击,在苏亨和承王之间,又何止一次闹僵?他们之间仿佛有着千丝万缕关系,一直不能让他们断开来。 “主子,王爷在等你。” 见苏宛没有反应,黄怡复又小声提醒了句,将她从思绪中拉出来,不真实的看向周围。 “你带我去找他。” 自拥有他承诺以后,王爷行为已有所收敛,黄怡特地强调,想来是授意所为。 转身,始才发现刘氏面无表情地立在苏宛后方,瞳仁看向苏亨所在之物,眸色冷星淡寒,没有亡夫后的悲伤,亦没有失去的苦楚。 她的冷静和理智让苏宛感觉到后背发凉。 兴许,苏亨到死都不知道刘氏身份。 苏宛猜测着,见到王爷原本等候的身姿在投来眸光同她相撞的瞬间,他上了马车,侧脸如刀削般硬朗冰冷,苏宛心中亦沉,快了些步伐。 上了马车后,王爷正闭目沉吟,看似等待许久,实则是在思忖问题,她离着他最远距离坐下,他对她一贯的行为却表现的格外平静。 “收到消息,承王会在今晚带上证人到宫里,假币一案,或许这回会划上圆满。” “这件案子皇上颇为关注,为何王爷却似乎并不为此感到轻松?”苏宛脱口而出,正视前方,仿佛只是在和普通朋友说着无关紧要之事。 “出于对他的了解,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一点儿动静没有,却突然曝出已有定论,要么承王行事惊人,要么便是要遮盖某事。 苏宛转首,温婉呢喃之音逸出:“臣妾可否随王爷进宫一观?” 她清澈黑玉眼仁通明澄澈,樱唇一张一合间散发出迷人心窍之音,和往日并无不同之处,稍等片刻,王爷没有答复,只是望着她,一如既往,外面烈日当空,马车内本就生暖,苏宛倏地察觉到身子有些发热,忙转身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看。 她身侧,王爷这才收了回眸子去,微笑着点头。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