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陆良淮微微一怔,依稀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却又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他缓缓从书架前转过身, “啪” 厚重的书籍从他苍老的一双手中掉落在地,扬起地板上多日未曾有人打扫而积攒的灰尘,在脚边疯狂的飞舞。 “大哥,好久不见,这么多年了,这书房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这一道声音似乎开启了这四周场景尘封的所有记忆一般,往事扑面而来。 陆良信摘下手中的毡帽,尽管拄着拐杖,整个人的身姿却十分挺拔有力,不像是腿脚不便的人。 上次一别,二十年有余,别来无恙。 陆良淮很久没说话, 他觉得自己看见的好像是幻觉,过了好久,他扶着书桌前的椅子,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抬起另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狠狠地拧着眉头。 陆良信在书房里走了一圈,右腿有些跛,走起来的时候拐杖在书房的地板上敲出有规律的声音,这声音好像一下一下敲在陆良淮的头上一样,让他有种痛苦的感觉。 “你还活着。” 好久,房间里终于响起除了脚步声与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之外的一道声音。 听得出来,陆良淮尽力的压制了自己心中的震惊。 二十多年前那场车祸,从那么高的悬崖上翻下去的车,那样的爆炸,那样陡峭的悬崖,还有悬崖下面的深海,导致一直到最后都没办法进行打捞,墓园里陆良信的那块墓地里埋着的,是他的一身衣服。 “很诧异吧?我命大。” 陆良信忽然笑了笑,带着眼角的皱纹,竟然笑出了几分祥和。 不过这样的祥和,很快就消失, “我原本以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人,最起码能换来陆家在京兆一手遮天的本事,没想到,你还是栽了,这样显得我们这些人死的价值也不大,所以我又活过来了。” 这话,让陆良淮的眉头狠狠一拧, “你到底想说什么,二十年前的事情的确是我对你有愧,但是也是你不听我的劝,非要在那个时候跟京兆商会抗衡,一意孤行要在那天晚上回沪上,你从未考虑过你的固执会给整个陆家带来什么样的敌对势力,何况那辆车的手脚,根本不是我做的。” “但是你听说车祸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并不是找人来救我,而是用我的命,去堵上了京兆商会那些人的嘴,不是吗?” 说完这话之后,陆良信又嗤笑了一声, “就像那之后,你用擎禹那孩子的命,堵上了孙家的嘴一样。” 兵法三十六计,他这位大哥陆良淮最常用的,是苦肉计,置之死地而后生。 京兆的政治变幻从未停止过,死在这些斗争中的人数不胜数,开国四大元帅,的确是为开国做了巨大的贡献,受到万人敬仰,可是他们的后代,却在这样的敬仰中迷失了自我,将外界塑造的金身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骨肉相残,易子而食这样的事情,不只是故事而已。 看似繁华安定的盛世背景下,是政客们血肉模糊的斗争。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