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染陪着方宝儿还在研究晚餐吃什么的时候,沈梓川手里拎着两大袋食物慢悠悠地走到茶几边,放下了手中的袋子,把食盒和餐具一起拿出来后,回头盯着方晓染,一脸的柔意,话却是跟小家伙说的。 “宝儿,喊妈咪一起过来吃饭。” “哇哦,这么快就有饭吃,爸比好棒喔。”方宝儿一脸的笑眯眯,蹦蹦跳跳跑到沈梓川脚边,闻着香味忍不住砸吧小嘴巴,扭过小脑袋朝床上的方晓染大声喊道,“妈咪,快点过来啦,饭好香,菜也好香。” 喊完话,小家伙迫不及待地打开盒盖,爬到小椅子上乖乖地拿起一把小勺子开吃。 一边把食物放进嘴里,一边摇头晃脑,“太好吃了,妈咪,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羹。” 方晓染肚子确实饿了,也有些胀胀的便意,当下也不矫情,双手扶着肚子慢腾腾地下了床往洗浴室走去。 转身时,她的目光随意朝茶几上瞥了一眼,发现沈梓川带过来的都是桐城一家上百年老字号的美食,就方宝儿正在吃的鸡蛋羹,一盅大概半碗的量,却要到了九十九元的昂贵价格,那味道能不美味吗? 遥望着吃的津津有味的方宝儿,方晓染在心底半满足半酸涩地叹了口气。 为了孩子,她确实应该好好想一想,到底还要不要给沈梓川最后一次机会了。 听到洗浴室的门发出轻微的砰然响声,沈梓川立马反应过来方晓染要去干什么,眼尾的笑意浓了两分,对于女儿的捧场,心里非常愉悦,勾唇淡笑道,喜欢就多吃点。” “嗯呢啊。”方宝儿用力点着头,乖巧得不像话。 见状,沈梓川一颗冷硬的男人心立马变成了绕指柔,大掌摸了摸方宝儿扎在后脑勺的小啾啾辫子,猛然感觉到一丝异样,连忙摊开掌心瞥了眼,赫然有十几根金黄色的细软头发捏在指间,都是从小家伙头上掉落下来的。 沈梓川的心猛地一沉,漆黑的瞳孔凝在了方宝儿的头顶上,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 很快,就让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小家伙的头发,比上个月的时候又少了很多,最上面脑顶的毛发稀稀疏疏,甚至能看得见一层淡粉白色的头皮。 这说明,小家伙的病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变得愈来愈严重。 而他这些年,为她做的,实在是太少太不称职了。 五分钟后,方晓染从洗浴室里面走出来,慢慢地挪着步子走到了茶几边,刚要坐下吃晚餐,却留神到沈梓川愣怔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低垂着眸子盯着他大掌里的一缕头发沉默不言。 她一眼就看出那些都是方宝儿掉落的头发,和上个月比较,掉得数量越来越多了。 方晓染默然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半晌后,苦涩地笑了下,“沈梓川,你知道吗,六年来,我做了无数次的噩梦。每次半夜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我都很害怕,总是害怕我想要留住的人,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留不住。” 沈梓川瞬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四年的婚姻中,她特别想要留住他的人,把他留在她身边陪伴她,哪怕只是静静地陪着不说话,她就觉得开心满足。 可最后,他被自以为的仇恨蒙蔽的双眼,把本来不该她承受的恨意,统统发泄在她的身上,导致两人的婚姻亮了绿灯,渐行渐远。 而现在,她特别想要留住方宝儿的生命,让小家伙从此以后和普通小女孩一样健健康康平安顺遂地长大,但她又害怕和六年前的那场破碎婚姻一样,终究都变成了一场空。 十年啊,三千六百多个日夜,她大概每个白天夜晚,都在恐慌中度过,都在害怕失去的焦虑中煎熬。 这一切,都是他亲手残忍地造成的。 他对她有罪,他真该死! 沈梓川心脏绷得紧紧,狭长眼眸里夹杂着多种的复杂情绪,令他无法再理所当然地觉得方晓染就该原谅他,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的心底划过浓重的苦涩,沉沉地闭了闭眼,又猛然睁开,缓步朝方晓染走去,盯着她消瘦的小脸,泛白的薄唇颤抖着一开一合,“宝贝,对不起,我不会,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伤害你冷暴力你!” “沈梓川,我很想相信你一次。” 方晓染抬头回望着他,澄澈如水的目光里,涌起了刺骨的疼和痛,“可是……我怕啊,怕我的信任被你辜负,怕我会继续被你伤害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因为,我现在的命,不仅仅属于我,还属于宝儿,属于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敢再像从前那样,义无反顾拿我的生命跟你豪赌。” “宝贝,sorry,我知道,我都知道!” 沈梓川眼眶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