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白色被子下,包裹住沈梓川消瘦颀长的身躯。 白色手术帽下面,是男人那张憔悴苍白的面容。 他安然闭紧了双眸,惨白的眼皮安静地垂搭在眼脸处,鼻端插了氧气罩,无声无息没有半点温度,几乎看不到胸膛上下起伏的痕迹。 受伤染血的胸腔掩盖在被子底下,不清楚到底怎么样了。 方晓染挂断电话,望着这男人难得一见的虚弱模样,愣愣怔怔,眨眼间泪水掉落下来,滴溅在冰冷的地板上,灯光下泛出晶莹剔透的光泽。 明明该恨死他的,她流泪做什么? 方晓染眼眸里流露出迷茫疑惑的神情,咬紧嘴唇,不出声。 “梓川哥哥,醒醒,别睡了行不行?妈蛋,再睡下去,你女人就要跟别的男人跑了。” 宋子健一边跟着推床往前走,一边叽里呱啦碎碎念,偶尔还斜斜地眯着眼睛瞪方晓染,不屑地哼了哼。 方晓染装作没听见,低着头飞快地眨着眼睛,把眼角的泪意,一并给眨掉。 纪穆远无意中回头,眼尖地发现她在默然掉眼泪,并不像她嘴里说的那样毫不在乎梓川,心情一时复杂得很。 条件反射地放慢了脚步,等方晓染幽幽跟上来后,深邃视线扫了眼她,沉沉地开了腔,“医生说了,未来三十六小时是危险期,如果梓川能醒过来,就平安无事,如果不能醒,可能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方晓染低头默默听在耳里,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真到了这种非生即死的境地,埋怨也好,仇恨也罢,都不重要了。 惟有他活着,宝儿娇嫩的小生命才有机会延续下去。 重症监护室。 方晓染透过玻璃窗,见沈梓川身上插满了透明的管子,液体连绵不断进入了他的身体,而他毫无知觉,安静如水面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一动不动的,恍如死人。 陪护到翌日凌晨六点半,萧景城匆匆赶来了,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和营养汤,望着方晓染青黑的黑眼圈,心疼又心酸,“染染,一整夜的,你就傻傻守在他床边,都不知道偷懒睡会儿吗? 他就那么好,值得你彻夜不睡守着?” 也不知道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比他帅一丢丢,能力比他强一丢丢而已,到底哪里比他更好了。 此刻虚弱得堪比三岁小孩,只需要他动一下小拇指就能摁死掉。 方晓染早就洗簌完毕,接过营养汤喝了几口,感觉麻木的身体总算是活过来了,满足地叹口气笑道,“景城,我守着他,并不是为了他,我其实是为了宝儿的。” 提到宝儿,萧景城不再吃干醋了,逼着方晓染吃完所有的东西,又找小护士在这层楼单独订了间vip病房,冷沉着脸亦步亦趋押着方晓染进去休息,没有斡旋的余地。 方晓染太疲倦了,便没有抗拒他的好意,刚躺到床上,就两眼一黑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到了第二天下午,仓促扫了眼手腕的表,离医生认定的三十六小时不多了,急忙从床上翻滚下来,踉踉跄跄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与踏步进来的萧景城撞到了一块。 方晓染顾不得额头传来的疼痛,一把抓住萧景城的手臂,焦灼不自知地问,“他怎么样了,醒了吗?”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