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新知府离去后,戚绍竹立即拿起压在桌面的信,“嗤啦”撕开,斜靠太师椅,兴致勃勃,默念两遍,撇撇嘴,慢条斯理将信塞回信封、收进怀里,笑骂道:“得意什么?不就是有个高中状元的弟子吗?值得千里迢迢来信炫耀?哼,无论多么出色的后生,如今变成了我的手下! ”顿了顿,他懒洋洋问: “你刚才说,那小子带了一小队精兵?” 管家停下收拾杯盏的动作,躬身答:“应当是。精锐士兵举手投足的气势遮掩不了,个个高大健壮,都跨刀呢。” 精锐护兵?谁给小容安排的? 莫非是……啧,想必只能是那一位主的手笔。 戚绍竹吁了口气,没说什么,慢腾腾起身,拖着靴后跟,哼着小调回后院,走了两步,又头也不回地吩咐:“嗳哟,朴成给我送了个人形大礼,子瑜必定给捎了些茶叶。去,沏一壶来尝尝。” “是。”管家乐呵呵,习以为常。 拜别顶头上峰后,恰逢难得的风停雪止好天气,容佑棠率众快马加鞭,一鼓作气,于夜晚时分抵达目的地。 “终于到了!” “弟兄们,赶紧的!” 千里迢迢,翻山越岭,远眺城墙上瞭望台燃烧得红彤彤的篝火,容佑棠精神一震,连极度的疲惫困顿也忽略了。 但,他们只欢喜了片刻——在距离城墙五里左右的一大片半倒塌的废墟里,卫杰忽然抬手喊停,众人一同屏息静听,风声中夹杂婴孩和女人的哭声: “娘,娘呜呜……好饿……我饿!” “乖……儿忍忍……等明天啊。” “爹,我还想喝粥。” “睡吧,睡着就不饿了。” …… 隐隐约约,断断续续,随着容佑棠等人策马靠近,顺风飘来的吵闹愈来愈清晰: “喜州喜州,咱们到底‘喜’在哪儿呢?”一老妇人哭喊,其老伴愁苦悲叹: “天灾人祸接二连三,累死累活一年,蝗虫一过,收成还不够缴田租和谷税。” “雪崩把房子弄塌了,朝廷拨了赈灾粮,可发放时乱糟糟的,得靠抢,每天只给喝一顿稀米汤,顶什么用呢?看着吧,我这辈子要么饿死、要么冻死。”老头儿的孤寡兄弟说,他蜷在干草堆里,瑟瑟发抖,有气无力。 “肯定是饿死,有吃的人就死不了。”老妇人无奈道,她抱着仅一岁的孙儿,疼爱地捂在怀里护着,焦急问:“宝儿他爹出去找干柴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天寒地冻的,家家户户都需要干柴,附近的早被抢光了,急也没用,再耐心等等吧。” …… 容佑棠早已勒马,轻声命令熄灭火把,神色凝重,侧耳倾听,继而下马,悄悄靠近,开始调查真实灾情。 寒冷刺骨,黑暗中废墟里远远近近透出些篝火火光。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