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还是这条路,人却多了两个生面孔。老马识途,李顺几乎不用怎么动手,马车平稳驶向庆王府。 他们忐忑不安,鼓起极大勇气。 夜色如墨,一如容佑棠此时的沉重心情,他垂头丧气,心事重重。马车驶进熙攘闹市,明亮灯光与欢声笑语透过窗格与门帘,却未曾撼动出神枯坐的人半分。 路很长,又好像太短,心乱如麻的容佑棠尚未思考清楚,就听见前面的管家说:“庆王府到了。” 容佑棠长叹息一记,苦笑暗骂:真想扇自己几个耳光!还有什么好考虑的?错就是错,事后的解释叫狡辩。多说无益,多思无果,直接进去请罪吧。 “爹,您待会儿千万别抢着揽罪,没用的,只会激怒殿下,让我来处理。”容佑棠打起精神嘱咐,把养父搀下马车,随后出来的是容正清,他犹豫片刻,也伸手,将小舅搀下马车,正色提醒:“您也是。庆王府不比别处,殿下公正严明,应不至于迁怒,但必须尊敬,错的是我,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要冷静。” 容正清感动又愧疚,珍惜地借外甥臂力下了马车,连连点头:“好,好,你放心,舅舅再不会坏事!这事儿都怪我,激动过头了,真没想到你还活着。” “我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容佑棠苦笑,他在发热,烧得头重脚轻,走路像踩着棉花,慨叹道:“其实,我也不想瞒着了,真的,心太累。我之前顾虑重重,无数次想坦白,可殿下和郭将军他们待人实在太好,我越想越不敢,怕没脸、怕他们气怒……其实现在挺好的,再不用遮掩,无论何种惩罚,都是我该的。” “表哥,如果在京城呆不下去,那咱们就回家!家乡虽不及京城富庶繁华,但也有书院、有街市,到时你接管姑母的嫁妆铺子和田庄,保证衣食无忧,咱们这一辈好几个表兄弟呢,到时可以一起读书!”容瑫年纪小,涉世未深,天真地抱着“此处不留爷,爷回老家住”的念头。 “多谢。”容佑棠轻笑了笑,对突然冒出来的表弟印象不错。但自容怀瑾死后,他从未想过投奔依附外祖家。 对普通京城人士而言,江南实在太远太远了。而且容怀瑾当年犯倔,确实和娘家闹到了恩断义绝的地步,她后来谈起就哭、想起也哭,柔肠寸断,导致容佑棠对外祖家不甚了解。 容正清直接命令:“瑫儿,待会儿你不准说话。” “……是。”容瑫焉巴巴应声。 李顺手脚麻利,搬下历次所获的王府节礼、赏赐,容佑棠也帮忙,他动作很慢,慢得不能更慢——他心虚,惭愧,极度窘迫。 容家人这奇怪的举动很快引起门房注意,相熟的几个小厮观望片刻后,颠颠儿的,笑着跑下宽阔王府门阶,争先恐后嚷道:“嘿,原来是容公子来啦!” “今儿刮的什么风?容老爷子好,小的给您请安了。” “容公子,这、这些是?需要小的们怎么做?” 小厮们嘴甜热情,虽好奇悄悄打量容正清叔侄,但并未询问。 他们还像从前那样待我?是真相尚未流传开吗? 其实,是庆王下了封口令,所以只有傍晚跟着的十几人知情。 无论如何,容佑棠放心许多,但还是不敢怎么正眼看人,只含糊道:“我有要事求见庆王殿下,不知可否请通传一声?”说着伸手往怀里一掏—— 瞬间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