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时小有积蓄,当年多亏严叔公居中指引,才得以从其告老还乡的同僚手中买下住宅,本可以衣食无忧下半生——可惜他收养了我。” 容佑棠愧疚非常,叹息:“我那时身体很不好,大病数月,花光爹大半积蓄,非亲非故,只凭缘分,他就掏心掏肺地把我当亲儿子养。病好后,他四处奔走请先生,督促我读书上进……但家中逐渐败落,原有一个小厮的,因囊中羞涩,只能辞退。” “你当时定然十分自责。”赵泽雍确信地指出,慢慢能理解对方对布庄的重视。 容佑棠点头,感慨道:“我喜欢读书,也立志读它个出人头地,可家里快没米下锅了,长辈悄悄地日夜忧愁,叫我如何静心看书?总得先解决眼前困境。于是才有的经商念头,费好大功夫说服家父,因为他特别担心影响读书入仕。” “既困窘,哪儿来的银子开业?”赵泽雍温和问,很愿意并且注重了解对方的过去,任统帅多年,他习惯事事“知己知彼”,全面掌握。最初虽已派人查过底细,但暗属的情报毕竟不是传记,对发家史只寥寥数语带过而已。 容佑棠哈哈一笑,愉快道:“最初连铺面也没有,现在的布庄是几次扩大翻修的。我那时对经商一窍不通,家父也不懂,只好上街晃悠,观察半月,最后误打误撞进了布业行当:出城深入郊县,去偏远山区收皮子,回家清理后,堆在板车里,走街串巷,挨门挨户叫卖——” “别说了。”赵泽雍低声打断,听得极不是滋味,他放下茶杯,拉起对方的手,放在掌心细细翻看,难以置信且无法想象:这个人、这双手,去山乡收货?硝制皮子?推板车?走街串巷叫卖? 赵泽雍心酸且涩,低声道:“怎么就没早些认识你?” “万事开头难,只要有收获,再苦也值得。我很感激,至少老天爷没叫白吃苦,从卖出第一批货起,家里就不再只出不进了,咬牙坚持一年,我在东大街租下小小门脸,才终于挂上‘容氏布庄’的招牌。”容佑棠虔诚又感恩,回忆起来,苦难凄惨俱已淡去,只留年少时的热血快意。他笑着表示:“咱们不可能更早认识的,早些时候没钱。您知道第一次遇见时我在做什么吗?” 赵泽雍莞尔,没说话,心想:永生难忘。你那天坐着大红花轿,身穿喜袍,被本王骑马撞开了轿门。 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那时我急着为家父完成‘骨肉还家’大事。”小容掌柜伸出一个巴掌五根手指,印象深刻道:“将近使了五百两银,我爹开柜子给钱的时候心疼得什么似的。” 赵泽雍诧异:“难道不是你管钱?” 小容掌柜乐道:“我管铺子,我爹管银子。他手头宽裕、家计无忧,我才能安心读书。” “昨晚布庄损失多少?”赵泽雍忽然问。 容佑棠了然,笑着说:“尚能承受。” 他要强,也确实有本事养家,直接赠金银只会被拒绝。 赵泽雍左思右想,只能怒道:“待揪出‘郑保’及幕后之人,定要叫他们赔偿。” “哈哈哈~”容佑棠大乐,打趣道:“好啊,到时我就说布庄损失上万,叫他们赔十倍八倍,让他们倾家荡产!” “好。” 二人对视一笑,彻底和好,将刚才的争执抛之脑后。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退缩并不能使对方收手。遇难则退,必输无疑。”容佑棠正色道:“假如关了布庄,我将会暴露更大的软肋:我家。” “丢车保帅?” 容佑棠点头:“对。我家好在铺面宅子相连,伙计都是精挑细选招募的,目前尚未发现有异心者,就算有,清退就是,可一旦关闭布庄,家里就孤军奋战了,更不妥。现已嘱咐家下人严阵以待,直到擒获幕后主使,彻底消除危机。”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