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如海大刺刺倒酒,又是一气饮毕,夹了块鹿肉丢进嘴里,嚼得嘴唇油汪汪,睁着眼睛说瞎话:“小容公子好眼力,不仅慧眼识主,而且还懂茶道。这茶乃松阳镇特制,专供冬夜暖身活血的。你若喝它几壶,躺床上就能昏昏沉沉,甭管被人怎么折腾都安静受着。” “轰”一下,容佑棠浑身的血仿佛瞬间涌到头上。 除了韩如海,所有人都尴尬。卫杰勃然变色,他是庆王亲卫,向来把赵泽雍当神一样敬着、又把容佑棠当兄弟,眼看他上前欲开口,容佑棠忙一把拉住人。 “是吗?”容佑棠袖子里的手死死握拳,扫视满桌酒菜,轻笑道:“那韩将军连喝好几壶,回去就得睡得昏昏沉沉了,应该能美美睡上七八天吧?” 半月期限一过,你睡醒定会被军法处置! 容佑棠面无表情地站着。 “你胡咧咧什么?老子酒量……老子‘喝茶’就跟喝水一般的,你以为是你?不喝也——”韩如海在庆王那儿落了面子,本想羞辱其男宠出出气,岂料对方竟敢出言反击?他正要继续挤兑,嘲讽对方以色媚上时,容佑棠又说:“韩将军真是辛苦了,百忙中抽空体察当地饮食风俗,小人回去定会禀告殿下!将军慢用,小人有公务在身,失陪了。” 你不是嘲笑我是男宠吗?好,那我不做一些男宠应该做的事反而不正常了!容佑棠愤怒地想。 “哼,你自去禀报,老子不怕!”韩如海酒酣耳热叫嚣道,陪坐的参将们急忙劝阻,个个心中叫苦不迭。“拦着老子干嘛?老子这也是在执行公务!你、你们,都过来!好好地告诉本将军顺县九峰山详情,本将军准备去剿匪!”韩如海举着筷子点向角落里战战兢兢的三十个顺县逃难百姓。 “告辞!”容佑棠暗自摇头,携卫杰离去。 风雪又扑面,寒冷让人慢慢平静。 “容弟,你别往心里去,我们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卫杰笨拙地安慰。他口中的‘我们’,是指亲卫弟兄们。 容佑棠叹口气,无奈地笑着说:“我气一会儿就完啦,活人不能被气死。只是愧疚啊,我这个无名小卒带累了殿下名声。姓韩的简直肆意妄为!行军打仗,公务缠身,他竟那样大吃大喝?” 卫杰苦恼道:“没法子的事,他们是沅水大营的,不归殿下管,这里头门道多着呢。若非殿下挂帅,旁人极可能使唤不动他们的。” “算了,时间紧迫,咱们快回去吧,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要同大哥商量……”容佑棠很快调整好心态,全神贯注低声讲述自己的想法。 丑时中,关州押粮队终于抵达松阳镇,由州府衙役带刀护送,一行两百余人,粮草两千担。 “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你们热心慷慨解囊、自愿助朝廷剿匪,委实难得,庆王殿下已写折子奏明陛下嘉奖诸位。快请进屋,喝口热茶驱驱寒。”容佑棠不失热情地招呼着。 卫杰在旁吩咐几个小兵:“你们即刻将粮草运到广源居,好生看守,不得有误!” “是!” 关州众人胆战心惊靠近顺县,直到看见戎装佩刀的朝廷军才终于放心露出笑容。商人重视与官府维持好关系,生意场上的人精,待人接物都很有一套,富商家族的代表们纷纷围着容佑棠和卫杰亲热说话。 “来,请进。”容佑棠引路,眉眼带笑地问:“诸位路上走了几日?” 为首者是关州同知,精瘦的白面中年人,他恭谨道:“回大人:关州接获上级紧急通知后,立即着手筹备粮草,两日即出发,日夜兼程,路上走了六天,唯恐耽误朝廷大事。” “辛苦了,快请进。”容佑棠细细观察眼前的十几个人。他们都是关州富贾,这次冒着九峰山反贼的威胁前来,必定各有所图。 客栈挤满兵丁,横七竖八睡得到处都是。掌柜的苦思冥想,最后敲开隔壁面馆的门,急急地备了茶水热饭菜。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