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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2)


   一整只都是她的,没人跟她抢,但她还是把孩子们叫了回来,把自己凭本事挣到的饭菜和朋友们一起分享了。

    梦无归当天并没有直接带她走,而是又暗中观望了好些天,确认这孩子的确是有箭术天赋,且本性纯善,乐于助人,是个可以栽培的好苗子后,到了第五天,梦无归才问阿芙愿不愿意拜自己为师。阿芙兴高采烈地说愿意,两人简单地走了个拜师礼,阿芙便跟着梦无归去了九仙堂,留在她身边习文断字,练箭学武。

    那时候,梦无归还没有找上傅湘,她本是想着傅湘若是不愿跟着她,那她就将阿芙送去明月楼,再想个法子打点一通,傅岑没有见过傅湘,只要梦无归说阿芙是傅湘,那她就是。

    但傅湘后来也拜了师,她比阿芙更加出色,品性与功夫都比阿芙出挑许多,梦无归也就没有采用一开始的计划,便将所有重任都交到了傅湘身上。这两个徒弟,傅湘不常在身边,阿芙才是那个陪伴梦无归更久的人。

    很长一段日子,师徒俩形影不离,抬头不见低头见,比任何人都要亲密。

    然而世事无常,这个陪了梦无归好些年给她带来了无数欢声笑语的人,却在一个春日忽然像阵风似地走远了。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窗外的垂柳还在随风摆动,面前的烧鸭却已经冷掉了,梦无归像是一瞬丧失了嗅觉,连那鸭子的香味也闻不到了。

    那些如流水般一去不复返的岁月还历历在目,阿芙的脸,阿芙的声音,她的一举一动和音容笑貌,都仍在眼前轮番闪现。经历过诸多生死离别,也早已看尽了这世间的冷暖更迭,可梦无归在这一刻却依然忍不住地想:为什么一个人会这么容易说没就没了?

    父母是如此,沈曼冬是如此,现在连阿芙也离开了。

    这些人真的存在过吗?她又还剩下些什么?

    她好像什么也不剩了。

    冷风涌动,吹乱满树碧色,那些沙沙作响的声音里仿佛掺了什么人的叹息。梦无归摸出银钱搁在了桌面,推开后门行出了酒楼,她站在那石桥上,望着水波荡漾,任凭柳枝轻抚鬓角,她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但她没有回头。

    阴霾散开,天际渐渐泛白,一缕浅淡的金光倾泻下来,照着微寒的人间。傅湘牵着马,一步一步行到桥头站定,与梦无归并肩而立,两个人在风里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言语。

    许久,傅湘才低声道:师父,我来跟您辞行。

    梦无归转过身面向着她,没有问她要去往何方,只是拔出剑来朝她递去,平缓道:走之前,我给你报仇的机会。

    傅湘将她的手按下去,轻轻地说:我不报仇,我只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梦无归握着剑柄,静静看着她。

    我要游历凡尘,踏遍山川,远走天涯,傅湘说,我不怕来去无归处,那反而正是我想要的,扎根一方没什么不好,但我更愿意随处漂泊,做一叶浮萍。我想他乡的明月与故土没有不同,我抬头就能看,闭上眼就能想,身前身后了无牵挂,人生要及时行乐,不该为俗世所累,从今往后,我要为自己而活。

    她跪下地去,冲梦无归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师父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但仍将时刻铭记在心,永不会忘,傅湘扬起脸,笑起来的样子又有了当初的明媚,他日重逢,我为师父养老送终。

    日光拨开残云,彻底照亮天地,河水穿桥而过,带着沉重的往昔奔往了不为人知的方向,留下一片清泠。

    初春的晨雾还没散,萦绕周身,却并不使人觉得冷。两人在那挥之即去的雾里对视着,少顷过去,梦无归俯下身,将傅湘扶了起来。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了拢在袖中的手,良久才道:去罢。

    傅湘凝视梦无归道:山高水长,来日再会,望您珍重。

    云靴偏移,裙袂在风中划出了利落的弧度,傅湘翻身上马,握紧了缰绳,缓缓下了桥去。她没带多余的行李,只有一个陈旧的荷包,一把佩剑,一壶清水。马儿载着人慢行出了巷道,行上了宽敞的石板大路,小城还未苏醒,街市上行人三两,并不拥挤。马蹄渐重,踏碎了一地尘雾,傅湘就在那淡淡的金光与即将消散的雾里策马驶向了远方。

    她没有回头。

    梦无归立在原地,目送那道人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有个声音在身后问道:不挽留吗?

    唇角牵扯出了若有似无的m.mMCZ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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