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爹娘沉冤昭雪,就看你愿不愿意与我一起。 尹宣嘴唇翕张,迟迟没能开得了口。 谢宜君见他拿不定主意,还未开始便瞻前顾后,她耐心全无,也无暇顾及尹宣,当即决绝拂袖而去。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走后没两日,尹宣就在酒楼里迎来了命运的转折点。 那一日,南宫父女在楼中大摆酒席,宴请别派掌门议事,当时南宫教主因着病重预感自己可能时日无多,便托赴宴几人在自己离世后多加照拂南宫悯一些。那席间有个喜好男色的老头儿,见了尹宣如获至宝,声称照拂南宫悯可以,但要将尹宣赠给他当做谢礼。 南宫悯听后厌恶之至,偷偷给了父亲一个眼色,南宫教主便没同意。那老头儿脸上挂不住,阴阳怪气地发了通脾气,说了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南宫教主火气一冒,拔出圣剑来捅了他一剑,当场就把人给杀了。 就这般,尹宣入了紫薇教,与南宫悯一同习文练武,过了一年,南宫教主便收他为义子,与南宫悯成了姐弟。 后来曼冬初次将尹宣带到宫里来时,我便觉得他眼熟,谢宜君说到此处,觉得口干舌燥,行到书案边倒了杯茶解渴,还顺手给满江雪倒了一杯,尤其是那双眼睛,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我始终没想起来。 满江雪沉默良久。 她原本以为谢宜君与如意门和沈家并无渊源,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桩不为人知的杀亲之仇。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那地底机关而起。 满江雪一时无话可说。 不过有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谢宜君倚在案边,与满江雪拉近了距离,像是过去同她闲话那般,说,连我都能对尹宣的脸有些模糊的印象,曼冬与他从小同在如意门长大,纵然再度重逢之时已经过了十年之久,但好歹也是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人,她和沈门主却是为何没有认出尹宣是谁? 满江雪看着谢宜君倒给自己的那杯茶,说:我想过。但她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如意门已经覆灭,没有人能告诉她原因。 因为沈氏夫妇并非不认得尹宣,当他们得知他的姓名后,只能是认得也要装作不认得,谢宜君说,至于曼冬,她是真的没记起这么一号人,当年事发之时她实在太小了,十年过去,她早就把尹家人忘得一干二净。而沈氏夫妇见她对尹宣情有独钟,又岂敢把自己做过的龌龊事告诉她?况且在那夫妻二人眼里,尹宣并不知当年的真相如何,是不会找他们麻烦的,他们哪会知道我早就把真相说给了尹宣听呢?也许是因为心中有愧,又或许是不想将如意门交到其他人手中,沈氏夫妇最终还是选择了尹宣这个上门女婿。 这一家四口,人人都在演戏。 演的什么戏?自然是沈氏夫妇装作不识尹宣,沈曼冬装作对尹宣一往情深,而尹宣则装作不知当年仇恨。 这四个人,没有一个是善茬。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满江雪问。 是尹宣亲口告诉我的,谢宜君说,他们成婚那日你虽没去,但我去了,那天我陪师父吃过了酒席,独自去了当年我父兄惨死的客院瞧了瞧,我在那地方碰见了尹宣。说来就有那么奇怪,他与曼冬在成婚前于宫中小住过几月,我们在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却都没有认出彼此,反倒是他们大喜那天,我们才突然将对方认了出来。 彼时谢宜君已经是云华宫宫门大师姐,她与尹宣久别重逢,避开耳目深谈过一场。得知尹宣那时回到如意门是要报仇后,谢宜君十分意外,但尹宣却在之后又突然对她说,他已经不想报仇了。 十年过去,当年还没一根树苗高的尹宣已经成了个俊朗非凡的翩翩公子,他穿着那身大红喜服,立在枫树下对谢宜君说:沈门主不可能没认出我,我能看出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别有深意。但我动了真情,我对曼冬是真心实意的,在回到如意门之前,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狠手辣,可我最终还是做不到。如今我既与曼冬成了婚,往后就不会再帮着南宫姐姐对付如意门,他说完,问道,那你呢? 谢宜君反问:我什么? 尹宣说:你已经完成当年所愿,走到了宫门大师姐这个位置,曼冬虽然已是首席大弟子,但她要回来继任门主,不可能接手掌门。我看你那另外两个师妹都对掌门无意,等师祖她老人家百年后,掌门就一定会是你的。那么我想知道,你现在还有报仇的念头吗? 谢宜君一听他说对沈曼冬动了真情,就知道尹宣此人不可能为她所用,她若表明自己十年来从未打消过复仇之心,难保尹宣日后不会防着她,这对她来说自然是一桩不必要的麻烦事。 所以谢宜君佯装释怀道:我与曼冬相处这些年,早已姐妹情深,她那般善良,为人正直,又讨人喜欢,我怎么忍心毁了她的一切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