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了,温师叔应该也会来罢? 满江雪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届时季家二老也会来,温朝雨就算到场,估计也不会正大光明地出现你脱我的衣裳干什么? 尹秋只顾着说话去了,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将满江雪的外袍扒下了肩头,她一愣,赶紧收手道:我我是无意的。 满江雪笑了笑,把尹秋的衣裳放进了木盆里,绕去了屏风后,说:别凉着,快洗罢。 尹秋哦了一声,褪了亵衣便入了汤池,她看着那映在屏风上的影子,思索了片刻问道:师叔要不要跟我一起洗? 满江雪坐在矮凳上,顺手就将尹秋换下来的衣裳沉入了水中,说:你确定? 她倒是不介意,就是某些脸皮薄的人怕是又要害羞。 和满江雪一起沐浴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尹秋还是一根病恹恹的豆芽菜,自从她长大后,满江雪虽然会陪着她来汤房,但她每次都是坐在屏风后等尹秋洗完才会洗。尹秋上次在西凤山的宅子里请她一起沐浴不是闹着玩儿的,虽然她很不好意思,但这么大个汤池,明明可以两个人一起洗,为什么非得分开?浪费时间也浪费热水不是? 尹秋听着那一头的水声就知道满江雪是在清洗她的衣裳,这些年来,她在惊月峰照料着满江雪的日常起居,几乎没让满江雪亲自动手做过什么粗活,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像是互换了一般,现在是满江雪照顾她的日常起居,衣裳不要她洗了,床褥不要她铺了,连厨也不让她下了,这样的待遇,是刚入云华宫时还很年幼的尹秋都未能拥有过的。 心里漫开了些许愉悦,尹秋趴在池边,努力将语气放得恬淡,说:等我洗完这水就不暖和了,师叔先把衣裳放一放,待会儿我来洗,你快过来罢。 满江雪微微后仰,在屏风边缘露了个绝佳的侧颜,还是问道:你确定? 尹秋尽量镇定地回望着她:这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你再不过来,我可要反悔了。 满江雪看了她一眼,便也起了身:那行。 瞥见满江雪开始在里头宽起衣来,尹秋又欣喜又忐忑,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真的有些想反悔了!等满江雪的身影即将映入她眼帘时,尹秋急忙转过身去,抬高两手把眼睛捂了起来。很快,感到水面有了些许晃动,满江雪像是已经入了汤池,尹秋才将指缝张大了一点,略略回头朝她看了过去。 隔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白雾,两人共处一池,却又各占一方,满江雪脖间还缠着绷带,这让她看起来有一种不可言状的美感。她露在外头的肌肤白皙胜雪,黑发如墨,饶是尹秋早已熟悉了她那张令人见之不忘的脸,此刻也仍是禁不住在心中感叹师叔真是太美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发觉尹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满江雪拢好了长发,留意着不让伤口沾到水,她冲尹秋招了招手:要到我这儿来么? 尹秋犹豫了一下,把身子往下一沉,只将一双眼睛留在水面,就这么憋着气慢吞吞地游到了满江雪身边。 距离越近,尹秋的心也就跳得越厉害,她很想无所顾忌地将满江雪完完整整地端详一遍,就像观赏一处美景,或是欣赏一幅画卷。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她连多看一眼满江雪都觉得呼吸困难。任何落在满江雪身上的目光,但凡是直白的,不加掩饰的,抑或是肆无忌惮的,在尹秋心中,那都是对满江雪的不尊不敬,甚至可以说是亵渎。 哪怕那种目光是来自于尹秋自己也不行。 师叔应该是被远观的人,尹秋暗暗地想,天上的明月落到了水里,那也仍旧是明月,没人能够妄想。 就算她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这片明月,也要珍之爱之,敬之重之,不可轻薄,不可亵玩。 也许将来有一天她会把这份含蓄的爱变得日渐张扬,但这个人从很久以前就留在她心里的那道干净出尘的影子,是永远也不可磨灭亦无法被取代的。 她要充满敬意地爱一个人。 师叔身上还有伤,现在不方便洗头发,尹秋取过帕子沾了水,笑着说,那我替你擦背。 满江雪回了她一个笑,转身道:好,辛苦你了。 回去的路上没再碰着什么人,间间弟子房的烛火都已熄了,长廊幽静,灯笼摇晃,年后还未回暖,春夜依旧寒凉。 地面远远地投来了枫叶的影子,像把把被拉长的小团扇,尹秋提着裙袍,单脚在那影子上踩着,脚步轻快得像是飞舞于碧荷之间的蜻蜓。 师叔抱我回去罢,我不想走了。尹秋忽然停下来,廊下的光亮罩着她,把她眼角眉梢的笑意清晰地传递给了满江雪。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