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惊恐道,她该不会把那人杀了罢? 几个护卫赶紧冲进屋里看了看情况,不多时又冲了出来,对着段宁摇了摇头。 我先前还唆使她扇人耳光,段宁又亲自将那黑衣人看了一眼,说,倒是我小看她了,压根儿用不着我多嘴嘛。 侍女眼神古怪地看着段宁:那您还笑得这么高兴? 段宁露着一口大白牙,说:我笑了吗?她抬手摸了摸脸,哦,是笑了。 侍女问:您笑什么呢? 你不觉得她挺那什么?段宁饶有兴味道,这人有点意思,我喜欢。 侍女一头雾水:什么那什么? 段宁说:哎呀,就是那什么嘛!你怎么这么笨啊! 侍女:到底什么呀 段宁没心情搭理她,兔子似地几下就跳出长廊,又大步流星地朝孟璟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月亮爬上屋檐的时候,尹秋消完了食,坐在藤椅上等着满江雪给她收拾换洗的衣裳。 原本两日前刚醒来时她就想要去沐浴,但大夫说她体虚,怕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精神又被洗脱了,便拦着不让去,尹秋只好又忍了两日。今晚吃过饭后,她觉得自己实在不能继续邋遢下去了,便央求满江雪悄悄带她去汤房,不过满江雪没有很快答应,而是征求了大夫的意见后才拿了主意。 轩窗半掩,扁舟似的弯月挂在窗柩上,把庭院里新栽种的君子兰照得很亮堂,满江雪把洁净的衣裙递给尹秋,又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这两日,尹秋几乎没有自己走动过,她待在房里不出门得躺着养病,偶尔出去透透气也是脚不沾地,满江雪总是抱着她,去哪儿都抱着。 夜已深,宅子里的弟子们都归了房,四下里一片寂静,到处都是清朗的月色,两人穿过长廊入了汤房,早已有弟子烧好了热水,等尹秋脱完衣沉入了汤池,满江雪才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屈膝半蹲着给她洗头发。 屋子里白雾缭绕,锅炉烧得旺,还有人专门守着添柴火,不愁热水不够用,尹秋靠在池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满江雪:这几天都没见到白灵和季师姐,她们去哪儿了? 满江雪袖口卷得高,露出来的手臂白皙似冷玉,她拂去尹秋耳上的泡沫,回答说:去查那批暗卫弟子是谁挑选的。 尹秋默了默,轻声说:人都清点过了吗? 嗯,满江雪说,只有一个不知去向,其余的都死在了竹林里。 回想起那夜的经历,尹秋至今还有点不敢相信。 这些天,她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可事实摆在眼前,总要有面对的时候,不想也不行。 我昏睡的这几日,做了好多梦。尹秋还有些虚弱,说话时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喘。 什么梦?满江雪问。 记不太清了,尹秋尽力回忆着,可脑子里全是些碎裂的画面,很乱。 满江雪看了她一眼,见尹秋眉头紧蹙,便摸了摸她的耳垂,说:那就别想了。 尹秋愣了一会儿,垂头看着水面倒映着的自己,说:我离宫时,柜子里还有好些糖没吃呢。 满江雪拿木瓢舀着水,给她把头发冲洗干净,温声道:已经几个月过去,也吃不得了,我给你买新的。 尹秋没说话,过了片刻才又低声道:师兄们不在了,没人替我看着,房里估计都惹了耗子,那些糖肯定都被吃掉了。 满江雪看着她娴静又沉闷的侧脸,轻轻叹息:小秋 我还是接受不了,尹秋迷惘道,他们怎么会是坏人? 满江雪注视着她,对这话给不出回答。 莫说尹秋,便是她在竹林里看到那些暗卫弟子们的尸体时,也是情不自禁地惊诧了一把。 这些年来,她虽然与暗卫弟子互动不算多,平素也鲜少与他们交流,但好歹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好些人来的时候还是毛头小子,满江雪也算是看着他们一点一点长大的。 可她却没有想到,这些人竟会是被人派来监视她的。 世事难料,她不是未卜先知的仙人,她也有疏忽和遭人暗算的时候,并不能时时刻刻防备着方方面面,可她能很快接受此事,尹秋却不行,她还是太过年轻,何况她也还未真正意义上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似这般被身边人背叛的事情,她还需要时间去消化,也需要时间去认清,尽管这样的过程会比较残酷,但只要撑过去了,就能从中获益,从某种方面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纵然在满江雪心中,她其实并不想尹秋经历这样的事,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