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眸中映着那簇跳动的火苗。 外间的难民尸首已收殓得差不多了,冬日天冷,一时半刻倒是坏不了,都拿白布盖着,摆在那雪地里。 弟子们来来去去,动静不小,可堂内的大夫和药童们却是噤若寒蝉,头埋得很低,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大堂正中央,站着一老一少两个身影。 说说罢。满江雪不看任何人,挑着灯芯的神态异常专注,她把那匕首亮出了全貌,泛着冷冰冰的银芒,不住地闪着屋内众人的眼。 堂外雨雪纷飞,鬼天气怪得很,雅先生看着那外头,不知道落下来的究竟是雪还是雨,他没有边际地想,既然下了雪,又哪来的雨?可那水一般滴下来的东西,又是什么玩意儿? 房檐忽然飞落下来两名官差,手里拖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天已经黑了,借着屋内的烛光,雅先生抹了把昏花的老眼,看清那尸体不是别人,正是他白日里才使唤过的一名大夫。 这厮捱不住打,自个儿抹了脖子,官差立在门外,冲满江雪说,你们这处还没审完? 满江雪头也不回地道:审着呢。 那官差瞧着脸色骤变的雅先生,咧嘴笑了起来:你们云华宫都是大善人,忙成这样还肯帮忙提审,在下先道声谢,不过这半天了都不见人开口,依我看,就照我们府衙的办事作风来,拖下去打一顿比什么都便利,再硬的嘴我也能给他撬开,如何? 满江雪顺势说:那先生自己选罢,是想让这位大人审你,还是我来审你。 雅先生当即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满江雪却侧目看向了他身边的人:你先说。 我说,我说名为柳八的少年吓得面如菜色,也紧跟着跪下去,忙不迭道,驿站的毒是我下的,毒是雅先生给的,他许诺我事成之后可以到正雅堂谋个月钱多又轻松的活儿做,我是故意装作吃醉了酒栽了跟头,拖在最后把毒抹在了水桶里,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只要大人们可以放我一马,我愿意随时出面指证! 满江雪斟了杯热茶,递给了身边咳嗽不断的陆怀薇,淡淡道:你说是他叫你投毒,可有证据? 柳八拿袖子揩着汗,忙道:有的!有的!他哆哆嗦嗦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诚惶诚恐道,毕竟是要害人性命的事,口头承诺我自然不肯,所以当日特地要雅先生给我拟了张收据,他给了我二百两银子,借买米的由头盖了正雅堂的红戳,银子在我家中放着,一两都没花,大人们若是不信,可以对一对正雅堂的后厨出账册子,根本没有这买米的记录! 满江雪倚在椅背上,看了一眼那收据上的内容,当下便冲官差道:行,凶手查到了,诸位大人拿人交差罢。 几个官差登时入了堂,要来捉人,那雅先生大吃一惊,一边后退一边叫道:说什么笑话!这小子三言两语就叫你们信了?那收据不是我开的,红戳也不是我盖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何从叫他下毒?! 满江雪没吭声,似是不愿与他多费口舌,先前那官差道:前有你们正雅堂的大夫畏罪自杀,后有这小子当面指控,你能推脱几时去?府衙大牢走一趟,我看你还敢狡辩! 我可是段家的人!雅先生仓皇道,正雅堂在府衙的登记册子上留的也是段老爷的名字,我没那权利盖红戳!底下哪个混账偷了印章与这小子搞黑心买卖,这账我可不会认!你们休要信口雌黄,胡乱攀咬! 官差冷笑:照你这意思,我得去找那段老爷问话了?是他指使你这般做的? 雅先生啐了一口:反正不关我事! 那要大夫们不给难民解毒总是你的主意!官差厉声道,毒是不是你叫他下的,这个可以另当别论,故意见死不救害了那么多条人命,你又作何解释! 雅先生立即指着门外那具尸首道:你们问他去嘛!老夫从未习过医术,药都是旁人在配,我哪知道他们居然给难民开了安神药?我冤枉啊! 还在狡辩!那官差拔了刀,给你脸不要,非要自讨苦吃!来啊!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 几个官差遂然上前,当即将这雅先生拖去了院子里,挨着那些难民的尸首一顿拳打脚踢。 你们你们滥用私刑!我乃段家家奴,你们衙门那院子都是靠我家老爷出资建的!你们敢打我哎哟!你们饶不了你们! 官差照着他的头便是一脚,笑得冷厉:往死里打! 外头闹得厉害,叫屋子里的大夫和药童们听得胆战心惊,满江雪支着手肘撑着头,目光游移在夜色之中,神色平静。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