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取得了今天的成果,并非知道原理就能够复制的。 “不过若是有人买一台拆开,要想仿制一台倒未必困难。”王葵心道:“大量的心力其实是花在计算、筹谋上的,一旦被人看去,自然一钱不值。” 徐梁点了点头。 这就说明蒸汽机本身的技术含量还不够高。如果有了内燃机,甚至是电动机,就算扔给人家也没人能仿制出来。 “这样的蒸汽机,造价几何?”徐梁问道。 王徵在心中算了算,道:“造价无非好铁和人工,算下来其实不费多少银子,就是费时。”他又叹了一声:“陛下,其实臣之前也一直苦思不得其解。蒸汽机固然有开创之意,但实用上却未比得上马啊。就说那个火车。没有铁轨就没法走,而铁轨只能用徐州出的苏钢,不算路上运费就得三钱银子一斤,这哪里是铺路?简直就是铺银子啊!” 徐梁笑道:“而且苏钢还不好买,对吧?” “正是。”王徵却笑不出来:“铸炮、造铳都要好钢,要买还得排队等着呢。” “你想问我图什么?”徐梁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皇后,示意她上前,一并道:“其实我要的很简单,国势。” “《易》说盛极而败。在我看来,大明其实已经走到了一个盛极的关头。我们的疆域已经大到了朝廷无法控制的程度。我们的文化也开始回归先秦、回归唐宋,一味学古,而再难开创。如此下去,国势衰败是必然的,绝不会因为今上圣明而有所扭转。 “所以我要大兴格致之学,非但在眼下利益百姓,振奋人心,还要开启一条新路,一条能够持续向上走,蒸蒸日上的新路。或许我们这一生都看不到铁轨铺满大明,看不到机车呼啸奔驰,看不到升空登月……但我们的子孙未必看不到。只要我起了这个头,后人一代代走下去,大明的国势就不会衰败。” 王徵是士大夫中少有的由数学启蒙,后学经学的人。他的世界观比之其他人更为开放,对世界、国家的思考也较其他人更深邃。因此而产生的疑惑也就更多,所以才会转投天主教,寻求解脱。 此时听了徐梁的解释,眼前豁然开朗,似乎摸到了内心中早已存在却归纳不出来的“道”。 只是…… “陛下,即便是格致之学,也终有尽处,到那时又该如何?”王徵问道。 徐梁手指朝下,做了个两条腿走路的样子,道:“到那时,人们所见所闻所知所感已经远不同于古之圣人,自然有人会在经史文丛之中,发掘出新的哲思道理。而这些‘思想’,一样会反过来让自然科学进一步往前走。” “如此循环交替方是阴阳相推昭昭近乎象矣!”王徵如同醍醐灌顶,茅塞大开,颤声叹道:“恨我时日无多,终究不能见到陛下所创之盛世大明啊。” “先生何出此言?”徐梁道:“现在先生已经是掌舵之人,且保养好身体,提出想法便是了,具体的事便让学生弟子们去做吧。” 王徵叹道:“说到想法,长庚才是不世之才,远胜老朽啊,可惜不能专心。” 徐梁从未忘记过宋应星,不过现在看来,还没有到召他回来的时候。 与王徵等人吃饭地点定在教授食堂。 从形制上而言,这里与后世的大学食堂没有任何差别,不过因为食不言的习俗,整个用餐过程显得有些沉闷,每个人都专注着自己眼前的食案,等地位最高者吃完之后就停下筷子。 徐梁对此已经习惯了,等众人全都吃好,方才将筷子横过来摆放,表示自己用餐完毕。食堂的侍者过来撤了食案,奉上漱口用的清水,再上茶水茶点,这才表示进膳结束,可以说话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