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唯一看出来的,就是自己的教育责任。 帝国的兴盛是个长久的大项目,自己做完之后,为了不让子孙糟蹋掉,必然要对子孙进行教育。 “他跟你一起住?”徐梁问道。 “臣妾看他还小……”皇后支吾道。 “嗯,就让他跟我们一起住。”大明的皇子小时候可不是跟父皇母后一起住的,由乳母和内官照顾,别殿而居,这才是真正的传统。不过徐梁很担心孩子的早教问题,所以特意下了令旨。 皇后听了自然高兴,乳母却不乐意。如果换个人,她或许已经喊出来:这不合体统。然而面对杀伐决断的皇帝陛下,她却没有这个胆量,只能垂头站在一旁,希望皇帝能感受到这股怨念……只要皇帝开口垂问,她就会将祖制和传统告诉皇帝,尽自己的本分。 可惜徐梁并没有去注意这些小细节,而是继续道:“以后尽量不要让孩子离开你的视线,大危险别有,磕磕碰碰也别太在意。不曾听人说么,若要小儿安,常带三分饥和寒。” 乳母终于忍不住要反驳了,刚一抬头,却见徐梁正抱着孩子望向她:“以后就住我卧房隔壁。” “遵命,陛下。”乳母胆气尽消,连忙接过孩子,低下了头。 皇后真是恨不得一瞬都不离开自己孩子,闻言喜笑颜开,将头深深埋下,暗道:果然是自己骨肉,看着就是亲近。 “你也可以适当运动一下。”徐梁道:“静养心,动养身,不该偏颇。嫁给朕之前,你在宫中最喜欢什么运动。” 皇后闻言有些诧异,她长这么大,最大的运动量就是散步。若说喜欢,却也谈不上。 “会骑马么?”徐梁问道。 “当然……不会……” “明天教你骑马。” 皇后心中登时泛起一股甜蜜蜜的滋味,对翌日的活动既是期盼,又有些紧张。 徐梁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看过了妻儿,一起用了午膳,下午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首先一点便是跟内阁商量“分赃”的问题。 这次对夷州用兵,朝中其实反对者不少。他们大多认为国家刚刚平静,正该休养生息。北面扩军用兵是迫不得已,南面用兵则是无端寻衅了。 许多人对于打下夷州的现实利益并不清楚,对他们而言夷州就是个蛮荒海岛。对于岛上的生番,按照儒道思想,文明的大明人不该去打扰这些野生动物,让他们继续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原始状态之中,这才是“德”。 徐梁可以在私下场合跟身边儿的旧部将说清楚收复夷州带来的经济和政治利益,但在君子耻于言利的大环境下,这种话绝不能公开说,否则就是败坏风气。 所以只能直接做。 “虽然今年的收益不多,不过我相信会逐年多上去的。”徐梁对内阁三位阁老道。 三位阁老面面相觑,心中琢磨着如何推辞这份分润。 无论如何,天家给臣子分润,这种事虽然在名义上是“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但真放在眼前还是有些骇人。 “吴先生是知道海贸之利的,”徐梁若有所指,“南洋公司给诸位的又是干股,先是不会亏,就算亏也不会从诸位手里拿钱。放心吧。” “陛下,”吴甡终于道,“此事不妥。我等皆是国家阁辅,焉能无功受禄?这岂不是让我辈寝食不安么?” “你们为我稳定朝局,已经是大功了。”徐梁道:“我知道诸位未必赞同我用兵,但这些日子朝政得以照规矩推行,异论之声得以压制,民心得以凝聚,这都是诸位先生的功劳,怎能说无功受禄?”徐梁没想到送钱出去还得如此耐心开导。 他又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思索,国家之利、官绅之利、百姓之利的问题。思来想去,我大明其实是两头穷。国家也穷,百姓也穷,惟独富了官绅。所以我一旦对官绅勋戚这些人开刀,立刻就有钱了。” 三位阁辅脸上并无异色,果然是宦海老将。 “问题就在于官绅是不可能杀光的。”徐梁道:“我杀得了旧日的官绅,而我自己提拔起来的人又成了新的官绅。若是我动手再狠一些,别说下面的官,就是诸位先生也不肯跟我一起治理天下了。” “陛下,官绅亦是民心。”吴甡对徐梁的认识给予肯定,的确害怕这位小爷铁了心思要杀富济贫。 “官绅要富,百姓要过活,朝廷要银子,怎么办?我想只有内外两个法子。”徐梁轻轻敲了敲桌面,加重语气:“内里,咱们互相妥协,谁都别吃独食。官绅过好日子的同时,让百姓吃得饱穿得暖,让朝廷有钱养兵,抵御外辱,兴修水利。对外,咱们也不能看着泰西人远道而来抢咱们的利润。”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