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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 皇帝出宫


迁徙至任丘,二百余年生息下来,成了此间大族,正是边、李、刘、高、郭、舒、闵、谢。这八姓大族未必出了多少进士,只是胜在举人出得多,一直在当地保持着足够的影响力。

    国变之后,河间府沦为沦陷区,这八族沦为难民,家产被掠夺,但影响力却仍旧还在。

    在这核心的八族族长之外,还有其他家族的族长。请这些人倒也方便,因为有祠堂就有族长,认准了绝对没跑。而且位次也好排,只要看谁家的祠堂大,就知道这族人家的影响力了。

    麻烦的是那些六十岁以上的乡中老人。他们往往地位有限,并不隶属于某个宗族。或是外来没有几代,根基尚浅。或是族中没有撑腰的宗亲,立不起祠堂。只是出于尊老敬老的传统,皇帝下乡的时候肯定要请他们出面。地方上宿老越多,越证明政治清和,官员也有面子。就跟后世领导喜欢看红领巾小朋友一个道理。

    最外围才是各村的村老、农老,一直排到了亭子外围几圈。

    在简单的寒暄之后,徐梁步入正题,人也变得严肃起来:“诸位老丈,地方府县是否照制安民休养,可曾骚扰乡里?”

    在座老人纷纷摇手道:“任丘县与民休息,开仓济粮,兴修水利,劝农垦荒,更是清廉刚正,不贪百姓一分一厘,实乃天下数得着的好官啊。”

    任丘知县听了,心中高兴,却脸红到了耳根。他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只是一项项按照皇帝殿下的规划书去做罢了。

    “任丘知县做得不错,诸位是否也该帮衬一番?”徐梁挤出一个微笑。

    众族长一听,以为皇帝这是开口要钱,纷纷表态:只要国家有用,要人出人,要物出物,绝不吝惜。

    这也是刚经过战乱,皇帝等于将他们从水里捞了上来,否则哪里肯如此光棍。

    “我旁的不要,只要一条:订立乡规民约,各氏宗族奉行如同国法!”徐梁掷地有声道。

    一阵冷场。

    边氏族长年高德重,起身秉道:“殿下,鄙乡原有不少乡规民约,也都是奉行如国法的呀。”

    如果将宗族视作一个个小王国,那么这些小王国和大明一样,有“律”和“例”两种约束性规范。

    其中“律”主要来源三本书:

    首先是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此人是复圣颜回的三十五代孙,对其所处的时代影响并不大,但此书对后世影响却是极大,真正发扬了治家之学,也是后世“家庭教育”的指导手册和评判标准。

    其次是司马光所作《家范》,此书在仕宦之家广为流传,影响深远。南宋宰相赵鼎就曾令其子孙各录一本,以为永远之法。

    最后集大成者是朱熹的《家礼》。他在司马光《家范》的基础上制订了一整套家庭礼制和礼仪规范,并与平民之家的生活、劳作规律基本一致,十分详备,最终成为平民之家的家教之法。

    即便在蒙元时代,这三本书也是汉族(包括汉人、南人)百姓的家庭规范。在日月重开大宋天之后,理学成了国学,几乎全天下的宗族用的就是这三本书,充其量只是改了个名字。

    正因为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的极度相近,各宗族内部和各宗族之间,才能保持稳定,依靠舆论互相监督,最终形成了儒教的普世价值。

    随着新问题的出现,这些家规之中也会添入一些个性化的要求,比如要求子孙耕读传家不当官——这是官场失意者常常写入家法的怨言;也有要求子孙宁为乞丐,不为倡优牙人——这是唐宋良贱制度的遗迹,因为乞丐还是良民,而倡优则是贱民;还有的则是规定了子孙不得与某氏联姻——这是有私怨家仇的。

    这些个性化要求不会违背儒教普世价值,所以总体来说仍旧不出三大本的范畴。

    至于“例”则有针对性,往往是本族与外族之间的约定。更贴切“乡规”两字。比如两个宗族之间约定对某处水塘的开发利用,或是某片林木禁止砍伐,也有早晚出入走哪条道路、下地干活衣服如何摆放不至于错拿——耕读传家的农民不同于没有“只耕不读”的农户,他们下地干活前M.MMcZ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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