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一句话我现在都还记得。他说永非走到这一步,和我脱不开干系。我总说永非的精神病是从他母亲那里遗传来的,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做错吗?如果我能在永非身上花更多时间,如果我能对他更耐心一点,一切都会不一样。所以,不是你配当我们孩子的母亲,是我不配当父亲。” 苏莉一脸惊愕地看着他,听到他口齿清晰地说: “我不配再要一个孩子。” 看到和自己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丈夫深深陷入了自责之中,她也跟他一起感到难过。这种难过不是她装出来的,而是感同身受的。她上前抱住了迟停,把头埋在他怀里,一个字都没有说,却莫名地安抚了迟停内心的痛苦。 孩子不要就不要了,她已经有了苏恋紫,她的女儿很给她争气,既然迟停也不愿意要,她又何必冒着高龄生产的风险,再去要一个小崽子。 这小崽子如果是个懂事省心的,那顶多和苏恋紫一样将来能给她长点脸。要是个不省心的—— 苏莉想到迟永非和李兆,浑身都打了个哆嗦。 这年头,还是不要孩子比较好。 至于迟家继承人的问题,既然迟停这个正主都不愁,那她也不用自作多情地去替他愁了。她是他的妻子,只要陪着他一起度过他最伤心的这段日子,以后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想要挣钱发家难,但想要找一个花钱的继承人可不难。 就在夫妻俩紧紧相拥时,卧房的门被敲醒了。两个短暂沉浸在氛围中的中年人都回过神来,苏莉有些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快步走去开门。 “夫人,有客人来找迟先生。” 来敲门的是一个女佣。她看到苏莉,有些紧张地说,“那是个年轻的姑娘,说她姓贺。” 这名女佣今年二十九,在迟家工作了四年,一直兢兢业业,但她并不知道迟停上一任的太太就姓贺,因为别墅里资历老的佣人都对当年贺夫人的事守口如瓶,尤其是福伯。 因此她根本就不清楚贺这个姓代表了什么。 但苏莉知道迟停的前妻叫什么,而且她才刚和迟停说过拢烟馆的事,现在贺家人就找上门来了,为的是什么已经很明显。她回头看向迟停,低声道,“应该是贺老板的千金,她来找你。” 迟停点了点头,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擦拭了一会儿之后又重新戴上,然后就走出去了。 一楼的会客厅,小贺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喝茶。大概五分钟后,她看到迟停走了下来,立刻放下茶杯,规规矩矩地站起身,叫了一声迟叔叔。 “坐。” 迟停在晚辈面前态度虽然冷淡,但还是很和气的,也不喜欢摆架子,这让小贺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很会为人处世,从小就在父亲的餐馆里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她本质上还是象牙塔里的学生,不怎么喜欢那种把精明和算计都外露出来的商人。 “迟叔叔,我这次来是想请您帮忙。” 小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狠下心来把自己来的用意开门见山地说了。“您应该已经听说了,左先生和左夫人来我们这里吃饭,结果左夫人在吃了我们家特色的那道蜜汁藕后,她就,她就忽然中/毒了。事后警方在现场调查,从蜜汁藕里提取到了化学物。但,但真的不是我们想要对左夫人下/毒。” 说到这里,小贺鼻子里有些发酸,但还是尽量镇定道: “那天晚上见到左先生和他夫人,我很开心,我想好好接待他们,我们没有理由害他们啊,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我爸要从伦敦那边往国内赶,还因为伦敦的天气飞机延误了,又不知是谁把这件事故意在网上宣扬,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拢烟馆的流言蜚语,严重影响到了餐厅的生意。于情于理我是不该在这时候来打扰您的,但现在——” 她是年轻女孩子家,脸皮终究是比较薄的。她知道迟永非刚去世,迟停现在哪有空管她家的事呢?但她也不能坐看她爸爸苦心经营拢烟馆这么多年,才让拢烟馆成为杭城有名的本地菜餐厅,结果拢烟馆的名声就毁于一旦。 对一家餐厅最重要的就是食品安全问题,出了客人中/毒的事,谁还敢来吃?更何况现在网上好像有人故意在操弄舆论,想要借机整垮拢烟馆。如果这件事越闹越大,那拢烟馆以后都不会有生意。所以小贺才铤而走险来找迟停。 说完之后她惴惴不安,双手握在一起,不知道迟停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直接冷淡地把她请出去。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