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没把温潇在天堂的那段经历都告诉上官言衍?” 楚湛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但他嘴角的笑意仍然无比讽刺,随时都提醒着薛卿霜,她都做过什么错事。 薛卿霜深吐了一口浊气,强迫自己保持平静: “我没告诉上官言衍,有关温潇过往的任何事。我只是帮她拍了那一张温潇领着孩子在码头上的照片。” 她越说,越底气不足。不是因为她说了谎,而是因为她知道,仅仅只是一张照片,就已经会对温潇造成怎样的影响。仅仅只是一张照片,就足以让她内疚惭愧。 “哦,你只是帮她拍了一张照片。” 楚湛提着嘴角,却已经气得神情都要扭曲。有了薛卿霜的证词,已经可以确定,指使记者抹黑温潇,编造她失踪谎言的人就是上官言衍。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答应上官言衍,要偷拍温潇带着孩子出现在码头的照片?因为钱,是吗?她给了你多少钱?” 楚湛忍不住,在昏暗的室内一遍遍地质问着浑身颤抖的薛卿霜: “你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这就是你,对不对?” 薛卿霜一直低着头,不肯说话,但当楚湛厌烦地转过身去,要离开公寓时,她忽然出声道: “楚少,我是为了钱,但也不只是为了钱。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不会要上官言衍的钱。”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她知道,自从她为了给母亲治病投身到娱乐场所,做那些世人不齿的事情后,就再也没人相信她是有尊严,有骨气的了。那些男男女女随意地提起她,就像在说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 不论是温霏,欧阳涵,还是如今的上官言衍,也都把她当成一件工具,毫不在意她的人格,只要她为她们完成那些肮脏事。 可是,她也不想这样的。 初见温潇没多久的那个夜晚,她因为一时的心软出了手,帮了那个跌入泥泞中的女孩。温潇跟了她一路,顶着一身的伤口和狼狈的形容,对她笑着说: 你在我眼里,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只有温潇,愿意听她讲身世,愿意欣赏她色/相以外的那部分,而不是利用她。但是,她已经亲手把她此生最好的朋友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楚湛惊讶地发现,一直都很冷硬的薛卿霜哭了,她流了一脸的泪,定定地望着他,用无比痛恨自己的语气说: “你们不会明白的,但我不是只有我一人,我需要钱。” 楚湛冷眼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收起嘴角的冷笑,用平静的语气道: “三年前,就在你为了温霏许诺给你的钱而选择出卖温潇之后,温潇被你害到快要活不下去的地步,但她不仅没有想着报/复你,还要通过我给你病重的母亲一笔钱,温潇说她不是圣母,想要帮你是因为你救过她的命,你出卖了她,你并不无辜,但她知道你的母亲是无辜的,你想要救母亲的意愿也是无辜的—— 所以她愿意给你那笔钱,让你的母亲能得到被治疗的机会,好好活下去。我拿着那笔钱想要给你汇过去时,却得知你母亲已经去世了。温潇和你一样,都曾身不由己过,但她却不像你一般,出卖不能出卖的人,这就是她和你的区别。” 留着薛卿霜也没用,楚湛让保镖把她放走了。 凌晨的伦敦街头,很冷。 薛卿霜一人紧紧地裹着外套,踩着高跟鞋,在打不到车的街头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路上,她一度生出万念俱灰的念头,心想,我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被人唾弃,更被自己唾弃。 做了那么多背弃良心的丑事。 她疲倦地靠在街灯上,放声大哭。虽然是女人,但她是很少哭的。三年前,母亲去世时她都没有流眼泪,因为她为母亲能流的泪水已经干涸。 三年来,这是她*哭。 这一刻,她很想倒在异乡的街头,再也不醒来。 但她不可以。 她要活着,走回她的那个小出租屋。在她租住的地方,还有她的孩子在等她。 三年前离开沪城时,她怀了孕。 这个孩子,她一直都不能确定对方的生父是谁。那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她和很多男人有过关系,只为了给母亲筹钱。就连楚湛,也曾被她用不入流的手段迷倒,一夜过后,她朝对方要了一笔钱。 楚湛就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愤恨又轻蔑地把钞/票扔到了地上,然后转身就走了。 从理论上来说,就连厌恶她厌恶到极点的楚湛都有可能是她孩子的父亲。 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回到出租屋,她又冷又失落,简直快要晕倒了。 但进门之后,一个冰冷的声音却叫住了她: “薛卿霜,你向楚少出卖了言衍小姐,是不是?” 受惊地抬起头,她看到了坐在黑暗中的老人。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