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他觉得我这个关宇森的爪牙至始至终都只是在玩弄幼宁的感情。或者幼宁自己也这么觉得。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从来不曾替自己辩解,因为我坚信会有那么一天,我可以把完整的自己坦露在他的面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命运竟然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让我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陈伯见我下车,沉着脸把手里不足一尺高的小瓷罐抱得更紧了一些,“穆少如果忙的话,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做。我想你应该知道,在关家的时候,他所有的日常琐事都是由我来打理的。” 他指的是幼宁下葬的事。 我摇摇头,“抱歉,陈伯,我答应过他的。” 陈伯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也流露出痛恨到了极点的神色,“姓穆的,你信不信你会遭报应?!害死这样一个孩子……你会遭报应的!” 遭报应吗?我苦笑,“那你有没有看出来我已经遭了报应?!” 陈伯把罐子塞进我手里,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是了,这个罐子。 这是我的幼宁最后的栖身之所。他不再是那个丰神俊朗的青年。那个会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温柔地望着我,冲着我温柔微笑的大男孩。他已经变成了一把灰,安安静静地沉睡在这个小小的罐子里。 我忽然觉得自己刻意避开的这个早晨完全没有意义。我没有亲眼看到他的身体消失在火焰里,可心口的疼痛并没有因此减轻。相反,因为没有目睹他的消失,我的心里反而滋生出一种自己都觉得虚妄的希望:或许这一切都弄错了,或许,那个死去的人……并不是他。 我在十月刺眼的光线里毫无预兆地傻笑,继而…… 泪流满面。 45、番外穆坤下 工人们启开墓地就离开了,那个工头模样的男人还好心好意地留给我一把铁锹。 我看得出他们看我的眼神里都带着同情和隐秘的……恐惧,我猜他们大概觉得我这人一定精神有问题。也对,正常的人又怎么会在黄昏即将来临的时候跑到墓园里来呢?又怎么会选择这样诡异的方式来安葬自己的亲人呢? 可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把他葬在离母亲最近的地方,是他最后的愿望。在一场浮华的梦里沉沉浮浮这么多年之后,他终于发现自己的亲人至始至终都只有这一个人。这么卑微的要求,我又怎么可能拒绝呢?他将安葬在这里,也只能安葬在这里。就算是我,也不愿意另外选择一处墓穴,让他孤零零地面对死后的岁月。 我舍不得。 刚刚挖开的墓坑泛着泥土的腥气,坑壁的一侧就是埋葬一莲的地方。这么近的距离,幼宁应该会感到满意了。这样的安排就好像两个相邻的房间,像他们都还活着的时候,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家的样子。 我把带来的鲜花铺撒在了坑底,玫瑰、百合、薰衣草、红的、粉的、白的,紫的……每一朵都娇艳欲滴,是幼宁喜欢的样子,是我曾经幻想过的、我们的婚房的样子。我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那枚被人叫做“轮回之眼”的戒指,在那魅惑人心的绿色宝石上印下最后的一个亲吻,然后将它放进了盛放着幼宁的罐子里。 这曾经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不是因为它本身的价值,而是因为它来自他深深信赖的父亲。他一直喜欢它,喜欢得戴上就不舍得摘下来。我一直都知道这个所谓的“传家宝”是怎么回事儿,可是我不想揭穿它,也不能揭穿它,因为我不想看到那张光彩焕发的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或许我错了,我忘了对于他来说,这件传家宝给予他的希望和真相被揭穿之后他所感受到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