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思了片刻,似是感他们姿态诚恳,终于轻叹一声,“也罢,诸君便随我入金陵去,待我向父亲禀明后便会邀见诸位。” 说完她又对一边侍立的中年奴仆道:“待入金陵之后,你以门客之礼安置好诸位郎君,若遇不明问于阿聂便是。” 陈翁与沈当皆露欢颜,看着那中年奴仆恭敬应下,便揖手与她道别。 等送走二人采采又扶她回船舱去,一面好奇道:“那沈当说话倒是讨人喜欢,不过这一路过来,婢子见着他们一行,并无何处妥帖甚于楚氏门下宾客的,女郎应得这样干脆,可是见着了其不凡之处?” 楚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得有几分畅然,眉间倦怠之色也去了几分,“今日他请处囊中,便令他入囊,他日之锋芒何必今日来追究?” 采采遂跟着一笑,“若是那沈当知晓女郎比他以毛遂之能,恐怕今后日思夜想都是如何脱颖出囊中了。” 却待白帆过了几座低矮重山,春阳打破层层浓云,照开了江上浓雾,金陵城的形影便更分明了,两岸烟火气息也将重。 一个仆役又来报时辰,“九娘,巳时刚过,至多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渡口,先前架舟去探路的也回来了,说前方平坦依旧,郎主与三郎、六郎皆在渡口等候。” 采采便笑问她:“可要疾行好早早抵了渡口?” 她听到父兄在渡口等候眼中便燃起亮来,神色间再不复方才见陈翁两人时的锋芒,恢复了一个正该她年纪的少女鲜亮,活泼且明媚,“疾行也好,不过还是安稳为要。” 采采便向外叫来人吩咐了让船快行,又才与她言笑,“郎主是前年暮冬离开长安的,再见女郎时恐会想女郎又长高了些呢!” “不知明璋今岁长高了没有。”岸边上,一个青袍文士临岸而立,飒飒风吹起,卷起他袍角袖尾,轻衫缓带,眉眼似沉秋浓郁。 看着远传过来的船他又轻喃,“自长安来此,越山渡江,明璋这样体弱,衿娘也小小年纪,何苦要叫她们这样奔波呢!” 他身旁一个面貌俊逸的年轻人听了急忙劝慰道:“明璋自幼便懂事,父亲的婚宴她若不在恐会心中生憾,何况父亲正好打听得了此地有个神医,明璋来了金陵正好求他诊治。” 他身边另一少年也附和道:“三哥所言有理,我们团聚本是喜事,叔父眉间忧虑不散去,明璋跟衿娘见了岂不心痛?” 这中年人正是周朝太子太傅楚崧,身姿还似青年人般挺拔,身上满是文人雅气,若只看外表,总会平白给他减了几岁。 便见他听了劝慰后反叹了一口气,“她去岁及笄之时,我们俱不在长安,不知她梦醒是否涕泪。” 楚晔与堂弟楚郁对视一眼,心中也生愧疚,便不再多言,只护在楚崧身侧,也期盼着那船近岸来。 渡口处尚有两位商人在此张望江上,或是等候货船。 两人坐在一处简陋的茶摊上,远远见到楚氏诸人及其身边奴仆并几架轩昂的马车,不由侧目望来。 一位商人道:“那二位郎君,不正是这些时日在金陵风头最盛的楚氏二郎?却看为首那位,莫不就是楚太傅?” 另一个也认出了楚氏兄弟来,却有些怀疑道:“堂堂楚太傅,怎会在此候人?” “不然也,这楚太傅可不是重派头的,郑兄前日才自淮左过来,不识楚太傅也寻常。”这人应是照了日头热着了,便将衣襟扯开了些,灌口茶才道:“某虽不曾见过其人,却也知道这楚太傅自前年来金陵后,不仅对待世家们谦恭,便是对布衣士人,也是礼贤下士,某乡里有个少年,由寡母做针线供养读书,楚太傅从县志中闻得此事,又去乡间打听那少年的事迹,后来不仅从自己的俸禄中拿出金银来赠予那少年,还上书回长安,言南地世子读书之苦,恳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