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但看着是真有几分清爽意思。顾承喜嘴上不说,心里很得意,带着霍相贞进入堂屋坐下了,他还有一套祛暑的新招数——地上摆了好几桶冰块,那凉气由电风扇吹向四面八方,屋内屋外简直不是一个季节。 霍相贞迎着凉风坐下了,双手扶着膝盖,他闭上眼睛叹了一声,然后用大毛巾又擦了擦脑袋。顾承喜在一旁也坐下了,把冰镇汽水一直送到了他的面前:“没想到你这么信任我,真的会来。” 霍相贞接过汽水瓶子,仰起头一口气灌了个底朝天。末了一手攥着大毛巾,一手攥着空瓶子,他在凉风中低下头,又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是个过瘾透了的模样。这趟济南之行,真把他热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惜这顾承喜稳坐不走,否则他还想脱掉衣裤,直接一头扎进冰桶里去。 顾承喜笑微微的望着他,很想扑上去狠狠的揉搓他一顿,同时没话找话的问道:“静恒,明天咱们去火车站迎接代表,你说我是穿中装,还是穿西装?” 霍相贞先是沉默不语,后来忽然看了他一眼:“你是个军人,你说你该穿什么?” 紧接着收回目光,霍相贞低声说道:“总而言之,要庄重。” 顾承喜立刻点头答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丢人现眼。” 顾承喜说完这话,又见霍相贞对自己淡淡的不甚搭理,便很识相的告退而出。他有好些套军装,各种料子俱全,对着起居室内的大穿衣镜,他光着胳膊露着大腿,开始一套一套的试穿。裴海生先还在一旁伺候着,伺候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说道:“军座,这个天气,您穿呢子?” 顾承喜对着镜子里的裴海生一瞪眼睛:“你懂个屁!我得庄重,想庄重还能怕热?” 裴海生不知道他是吹了哪里的妖风,居然连冷热常识都不懂了,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急迫:“那也不能穿呢子啊!” 顾承喜甩着一脑袋汗珠子,急赤白脸的怒道:“我他妈就是试试!我能真穿吗?” 裴海生又热,又看不惯他的行为,一急之下,索性替他做了主:“就穿斜纹布的!” 顾承喜双手叉腰,却是笑了:“小兔崽子,你还管起我来了?” 裴海生拧起眉毛正视了他,嗓子提高了一个调门:“是的,军座,我管你了!就穿斜纹布的,别的不行!” 顾承喜轻飘飘的踢了他一脚:“跟我上头上脸的,真是把你惯坏了。” 裴海生挨了一脚,但是岿然不动,依旧恨恨的瞪着顾承喜,心里恨顾承喜没出息,平时也没见他要庄重,霍相贞一来,他就庄重得连冷热都不知道了。 一夜过后,顾承喜早早起了床。洗漱过后,他换上一套平平展展的新军装,武装带也服服帖帖的扎好了,绝不因为天热而有丝毫马虎。吃过早饭之后,他去后头院子里请霍相贞出门,不料双方见了面,他发现顾承喜竟是个衬衫长裤的打扮,衬衫还是短袖衬衫。莫名其妙的对着霍相贞瞟了又瞟,顾承喜暗暗的想:“你让我庄重,你自己怎么不庄重呢?” 他没想出答案,也没来得及问。双方匆匆上了汽车,直奔火车站而去。火车站已经被顾军士兵封锁了,顾承喜随着霍相贞上了月台,越走越感觉不对劲。忽然回头向后一瞧,他望着戎装整齐的军官们,一颗心猛的一沉,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他穿成了霍相贞的副官! 正当此时,汽笛声遥遥传来,正是火车要到站了。 来到济南的代表姓程,若论官职的话,是位总司令部里的参议。参议本身是个闲散职务,并无权力,但是程参议带着任务前来,自然另有一番分量。火车停稳,车门一开,程参议向下一望,只见月台上站了一大片军官,唯有领头一人身着便装,是个器宇轩昂的大个子。程参议早在南京就刚听说霍相贞个子高,所以虽然不曾见过本人,但是一眼看过去,他不假思索的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同时又想:“怎么不见顾军长?” 他一边疑惑,一边笑容可掬的下了火车。霍相贞迎上前去,两人很亲热的握了握手,又欢声笑语的寒暄了一番。顾承喜不甘落后的跟了上去,可是始终没有找到插话的机会。霍相贞不理他,一味的只是和程参议说话,及至把话说尽了,他才微微一侧身,让顾承喜亮了相,又对程参议作了介绍:“这位是顾军长。” 程参议听了这话,再一细看顾承喜的肩章,登时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自己险些把个军长忽略掉了。满面春风的和顾承喜也握了握手,当着霍相贞的面,程参议没法子把方才那些客套话再复述一遍,另起一篇又词穷,只好含混的笑谈了几句,算是和顾承喜相识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