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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_108


舌头有些乱:“大帅……在搬烟花和鞭炮。”

    马从戎知道他是词不达意,所以自顾自的又问:“你们吃的怎么样?”

    安德烈连忙点了头:“吃得饱。”

    马从戎的心一翻——原来就是个“吃得饱”?

    盯着安德烈的蓝眼睛,他继续追问:“穿的呢?”

    安德烈懵懂的向他探了头:“衣服?”随即点了头:“有。衣服很多。”

    马从戎叹了气,脑子里还响着“吃得饱”三个字。

    拉着安德烈的手,马从戎絮絮叨叨的问了良久,末了将一卷子钞票塞给了他,马从戎低声嘱咐道:“你自己收着,该花的时候自己掂量着花,不许告诉大爷,听见没有?”

    安德烈很认真的答道:“是。”

    马从戎转身走到了自己的汽车旁,拉开车门探身进去,拎出了一只方方正正的竹篾小箱。把箱子也送到了安德烈手中,他又说道:“这是虾仁,煮一煮就能吃。别说是我送来的,说是你自己买的,他不懂,你一说他就能信。记住,别说走嘴了,听见没有?”

    安德烈捧了箱子,心里觉得秘书长其实是很好的,可大帅硬是不理他,这也是件没有办法的事。

    马从戎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小纸条,塞进了安德烈的裤兜里:“我的电话号码,上边是天津的,下边是北京的,有事儿就找我,别由着大爷一个人犯倔,听见没有?”

    安德烈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及至马从戎走了,他抱着一箱子虾仁回了厨房。

    安德烈忙了整整一天,预备出了一桌子乱七八糟的俄国菜。大虾仁也被他处置了,伴着芹菜洋葱煮成了一锅。傍晚时分,霍相贞进了餐厅坐好了,望着安德烈的年夜饭哭笑不得。抄起筷子尝了尝,每样菜都是又酸又甜。安德烈很惶恐的看着他,既为了饭菜的味道悬心,同时也为了大虾仁担惊受怕。

    霍相贞实在是夸不出一个“好”字,但是饥不择食,连汤带水的也吃了很多。最后拿起餐巾一擦嘴,他带着一盒火柴起了身:“走,放烟花去!”

    霍相贞点燃了烟花。火流星接二连三的窜上空中,爆成一朵朵红牡丹绿牡丹。和霍相贞安德烈一起看烟花的人,除了守门的警察之外,还有府后街上的马从戎。

    马从戎站在汽车旁,冻得鼻尖红,眼皮红,耳垂也红。没想到今年也还有烟花可看,只可惜身边没了大爷。

    等到一场烟花落了幕,也没有人从大氅中伸出一只手,无言的递给他一只红包了。

    他非常的想念大爷,他想只要自己进了门,就必定能把大爷的日子重新恢复起来。什么叫做“吃得饱”?难道大爷还能吃不饱吗?

    他悔极了。去年夏天不该耍心眼整治大爷,让他一饿一天,第二天空着肚子自己走。也不该针锋相对的和大爷斗气,结果伤了大爷的心。细细碎碎的,他把霍相贞的好处全想起来了,越想越好,好得让他五内俱焚。心想,身也想,简直要想死他了。

    自从离了霍府,他没过上一天快乐日子,虽然依旧是吃得好穿得好,可心里火烧火燎空荡荡,梦里都是大爷,而且是光屁股的大爷。

    有人放烟花,有人看烟花。看守霍府正门的警察们全站到了大街上,仰着脑袋大开眼界。正是指点嬉笑之时,一队汽车却是缓缓停到了他们身边。车门开处,顾承喜弯腰下了来。

    凭着顾承喜如今的身份,满可以随便进出霍府,警察们只有立正敬礼的份。而顾承喜一言不发。带着身后一小群卫士,他提着个很大的礼品盒子,轻手利脚的跨过门槛,往里去了。

    113、入侵者

    除夕夜里素来是异常的冷,冷,但是喜气洋洋,冷也冷得让人痛快。虽然距离后头小楼还有一段长长的距离,但是顾承喜的心已经跳得很快,一边走,一边抬手又正了正礼帽衣领,并且强行憋回去了一个酒嗝。他这上没老下没小的人,家里一到年节,反而比那几代同堂的大家族还热闹。兄弟们全挤到他那里欢聚一堂了,忙得小林脚不沾地。他早上从天津出发上火车,中午才到了北平,到家之后几次三番的想开溜,然而始终是未遂,及至晚宴开席了,他匆匆的吃了几口酒菜,然后偷空半路离席,总算得以脱身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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