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四人便风卷残云般,将整只乳猪吃了个干净,还意犹未尽。 朱雀儿咪着双大大的眼:“啧啧,有这等美食吃,还真是人生享受!” 小道士猛地一拍桌子:“我身边有天下最美的美人,我尽可以享受人生,我想那么多天下事做什么?” “不止要美食,我还要美酒,还要美景。携美人,喝美酒,品美食,看美景,这才是人生至乐。” “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地享受人生!” 朱雀儿大喜,拍掌笑道:“好啊好啊。” 第二天,一行三人便去了天荡山。知情识意的好木头没有跟着去。 此时已近冬,但天荡山中多是些松树、柏树,在这深秋里,依旧绿意盎然。缓步行走其中,听四周寂寂,看云淡风轻,倒别有一番趣味。 一路上,朱雀儿便如化身成了一只真的雀儿,嘴里叽叽喳喳不停,尽说些有趣的事,倒不时地逗得许若雪和小道士一笑。等说累了,走累了,三人便找个地方坐下来,依偎在一起,逗乐一下,确实极有情趣。 于是此后,四人缓缓前行,但有美酒,就提壶一沽。但有美景,就进去一赏。但有美食,便停步一尝。如此,貌似好不逍遥自在。 只是,仅仅貌似! 这天晚上,客栈里,小道士对窗远眺。 朱雀儿忽然问:“丑道士,我们刚去了南佛寺。请问,这寺里有几座佛塔,是三座还是四座?” 小道士随口答道:“是三座。” 朱雀儿却说:“不对,是四座。” “好吧,那就是我记错了,是四座。” 朱雀儿声音忽然大了起来:“那到底是三座还是四座?” 小道士心中正烦闷,便有些没好气:“三座、四座,这个重要吗?” 朱雀儿怒了:“当然重要,这个最重要,最最重要。” “三座、四座都不知道,丑道士,我恨你!” 说着,朱雀儿一跺脚,竟然哭着,冲出了房门。 我去啊,小道士目瞪口呆! 他问:“雀儿这是怎么了?” 许若雪叹道:“不是雀儿她不讲道理,而是夫君你……哎!” 小道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三座、四座,有这么重要吗?” 许若雪正色说道:“自然重要,非常重要。” 小道士怒了:“我去啊,那到底是三座还是四座?” 许若雪叹道:“不是三座,也不是四座,而是五座!” “那五座主塔,就明明显显地立在那,只要不是眼瞎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夫君你说是去赏美景,可这般明显的佛塔都看不到,哎,夫君,你的心思真的在美景上吗?” “我……”小道士哑口无言。 许若雪苦笑:“夫君,你不开心,非常的不开心。” 这话一说,小道士就像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他一下跳了起来,大声叫道:“不开心?开什么玩笑!” “这些天里,我喝得是最好的,吃得是最好的,看到是最好的,便连身边陪着的女人,都是最好的。这样我都不开心,这怎么可能?” 许若雪叹道:“夫君,美酒再好,你不喜酒;美食再好,你食不知味;美景再好,你视若未睹。我们再美,可这些天,你有几分心思放在我们身上?” “这些天,一开始你还有说有笑。可到后面,你的话越来越少,酒却喝得越来越多。” “夫君,你不开心就是不开心,我看得出,木头看得出,雀儿看得出,所有人都看得出。” 小道士沉默,然后涩声说道:“夫人,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开心。” “我曾经以为,我只是个小道士,我的双肩很稚嫩。大宋江山、天下百姓这样的重担,压在我身上,我担不起。” “将这些重担卸去后,我原本以为,我会一身轻松。可慢慢地,我发现,那担子卸下后,别的担子,却悄悄地压了上来。” “看到富盛的百姓,我就想,百姓视我如仙,那般尊我敬我,我难道不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听到那两个书生的交谈,我会想,大宋正值危急存亡之时,身为大宋的一员,我难道不该为社稷做些什么?看着眼前的这片繁华,喝着美酒,吃着美食,我会想,大变突生后,这所有美好的一切,会不会从此彻底消亡?看到那如画的美景,我会想,我汉人的锦绣江山,难道真得忍心,让它沦为腥膻?” “夫人,原来我终究放不下,终究放不下啊!”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