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就直说,是因情生恨,恨而杀人。” 小道士叹了口气:“想来想去,也只有如此了。所以下此毒手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薛姐姐。“ 朱雀儿点头:“林妹妹和薛姐姐同时寄情于宝二爷。无奈这宝二爷却是个痴人,即痴爱林妹妹,也深爱薛姐姐。那痴人活在自己的天地里,总以为三人还能像小时那样,和谐相处。可随着年岁的增长,林妹妹和薛姐姐却绝不会这么想。能嫁给意中人的,只能一个,不是妹妹,便是姐姐。偏偏宝二爷又迟迟不肯决断。这样时日久了,姐妹之间骤起杀心,大有可能。” 小道士说道:“是啊,依常理推断,此事非常简单。谁最有行凶的动机,行凶后谁获利最大,谁便最有可能是凶手。如此说来,几可以断定,就是薛姐姐所为。” “可推断是推断。不说这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感情深笃。就说薛姐姐这人,极精于处世,极擅长于做人。贾府这等人心复杂的所在,唯有她,能博得上上下下所有人的一致称赞。想她自幼便进了贾府,若是生性狠毒,当不至于这么些年来,无一人能看出。所以,此事应不会是她所为!” 朱雀儿点头赞同:“这两日我问了好些人,西院林仙子,东院薛仙子,能在贾府中有如此声望,可不单是人生得美,更重要的是,心真如仙子!所以说这姐妹两人之间会互起杀心,怕是谁都不信。” 小道士笑道:“左右不过两三日时间,一切便水落石出,那多想无益,管它做什么?” 于是当晚,小道士便大张旗鼓,取了林妹妹的生辰八字和随身佩物,在她的闺房中,布了一个阵。 只是朱雀儿苦守了一晚,鬼是见到了几只,人嘛,却是没看到半个。 到得第二晚,眼看着都是四更了,依旧杳无人踪。 朱雀儿本就性子跳脱,再耐不住,就想出去走走。刚跳下屋梁,便听院中,忽地响起了一声脆响。 这声音极轻,可在静夜中却分外清晰。朱雀儿立时闪身躲入衣柜中。只是左等右等,等了好一会,房中再无动静。 朱雀儿就以为,那声脆响是野猫或是野狗踩断了树枝发出来的。她于是推开柜门,走了出去。 柜门“吱呀”一声响,便听门外忽地响起了一声惊呼:“啊!” 是个女声。 虽然声音压得极低,但其中的仓皇紧张之意,却显露无疑。 这突来一声,倒把朱雀儿吓了一跳。她眼珠子一转,施展出飞檐走壁的功夫,上了屋梁。 这一下自然弄出了几声声响,门外那女子又是一声惊呼,只听脚步声慌乱,却是跑了出去。 朱雀儿大急,刚要追出去时,脚步声停了,然后悉悉索索地,那人竟是往房中走来。 近了,那人吹燃了火折子,点亮了灯笼。这才胆战心惊地推开了门。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人又是一声惊呼。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一步接一步地,小心地挪了进来。 谜底,即将揭晓!朱雀儿怀着紧张、期待的心情,探头看去,一见之下,大失所谓。 来人轻衫笼面,哪里能看得出是谁? 朱雀儿不急。她知道这房中,布的可不是招魂阵,而是,聚阴阵! 此时在她的眼里,只见房中阴气滚滚,更有数道鬼魂,在阴气中游走不定。 深更半夜,来此鬼地,还有鬼魂窥伺在侧,普通人谁敢不惊?大惊之下,岂能不露出破绽? 果然,那人进了房后,只觉不过一门之隔,内外竟截然不同。这房中真是阴寒浸骨,时有阴风不知从何而起,吹在身上,冷如刀刮。 再走了两步,就见手中灯笼中的烛火,竟暗了很多。待靠近那“招魂阵”时,烛火已如黄豆大小,眼看便要熄灭。 这么多诡异之处,那人岂能不惊骇欲绝?但见她浑身上下抖个不停,牙齿更是上下相撞,得得直响。 可已然如此,她依旧无比坚决、无比绝然地,来到房间正中,对“招魂阵”中林妹妹的那堆随身佩饰,一手扫去。 “哗啦”一声,“招魂阵”破。 那人大喜,刚松了一口气,便是浑身一颤,然后再是一颤。 梁上的朱雀儿一声轻叹:普通人误入聚阴阵阵心,自然会被鬼魂附身! 这一惊,那人当真惊得心胆欲裂,不顾一切地,她失声大呼。 可这声呼喊,到了喉边便淡了下去。出了嘴边,更是轻如蚊呐。 见喊不出声来,那人怕极,如溺水的人儿般,她手脚拼命地挣扎,她用尽一切地挣扎。 可越挣扎,她的身子便越是僵硬。没几下,她便如一块木头般直直倒下。 倒下后,她脸上的面纱,缓缓飘落。 她的真容,终于显现!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