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他便把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或上山祭奠或去坟冢上香。但因为墓中其实并无尸骨,所以自从国公府重建之后,每逢这一日他便把自己一人关进密室里,那里挂着三幅画像。 宫澧从密室出来已是子时,雪羽鸽正站在窗棂上低头啄着白羽。他看了密信赶到营中时,只看到了留守营区的魑魅魍魉等人,还是晚了一步。 日落月悬,夜啼悠悠,晦暗苍穹几点星子硕亮异常,宫澧负手而立,微微仰首眺望东南方向。 == 八月十五。 东都洛阳。 五更天一到,厚重城门准时打开,百年厚木发出沉闷轰响,似巨虎呜嗷张口。 一座城门幽幽挺立于晦明晨色,透着百年老城的底蕴。 五更天,天角微白,城门开,城里浩浩荡荡的迎候队伍便出了城去。 城外三十里,十里长亭。 风轻卷,发飞扬,兵骑齐整分列两旁,迎候番国使团车驾。 身位前首的是左丞沈洵和代王李弘,皇子丞相亲自列迎,可见天子视重。 暖阳灿灿,金日高悬。 天角之边轰隆声声,脚边石子抖颤似地震。地平线上,人影放大,扬鞭策马卷起尘土飞扬。 远远的,七面大旗迎风高扬。 青底大旗,金丝边绣,兽禽图腾,飞爪蟒兽。自左向右,匈奴,西域,突厥,吐蕃,鲜卑,高丽,契丹七国番旗齐头奔近。 奔至亭前十丈倏地勒马,快马急勒扬蹄长嘶,马骑急停,队伍行止。七顶金顶马车停在队伍中央。 车停风止,七车车帘不约而同逐个掀开,里面坐着的人齐齐看向前方来迎队伍,手中金牌递出,车侧骑兵策马来前,双手递交到高坐马上的沈洵和李弘手上。 七块金牌乌金篆花,图腾各异,入手冷凉沉甸,那是七国之使令。 沈洵与李弘转而相视,微微颌首。 “领兵回都。”李弘高喝一声。 禁军铁骑开道,皇子丞亲亲临,领着七国使团向洛阳城驶去。 朝阳初升,暖光满天,城门鎏金,十里铺红。至此,宣扬百余日的来朝使团终于踏进了东都城门,高头大马拉着七驾马车缓缓驶向宫门,一时万人空巷,七国使团热闹入都。 夜。 大明宫。 接风宫宴。 此乃边关战平以来番国首次入都来朝,泱泱天朝上国自不能丢了脸面,因而对此大家都甚是重视,这些仅仅从一个宫宴便看得出。宫宴布的奢华大气,帝王李治临位首高坐,七国使臣对列,百官协陪。 推杯换盏宴饮而欢,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铿~”修长指捏着玉盏轻置于案,发出一声清脆之响。 身着大红南丝锦裳的一头银丝玉人面啜浅笑看向对面怡然端坐笑容可掬的宫澧,幽惑开口,“本王十分好奇国公大人拖着半残的身子是如何悄无声息斩杀我西域十八大将于帐的。” 赫连峥的目光幽幽盯着宫澧身下绞银轮椅,还以为孤身驻疆三月一战平边扭乾坤战局的宫澧是何方神圣,没想到竟是一个残废。遣一介残人领兵出征,大唐是没人了吗。 赫连峥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清晰递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当初边关战事挑起是各番国联合而为,联军士气高涨一路夺城势如破竹,本已攻下十几座城池,若不是半路杀出一个宫澧来,整个中原恐怕都早已是他们的囊中物了。此番各国齐齐来朝本就是因边关战事失利不得不来都求和,听到有人当众发难呛声宫澧,众人纷纷抬头看过去。 “如果三王子想看,本公倒是不介意现场演示一遍。”宫澧闻言轻轻放下手中银箸,眼皮撩起看向对面赫连峥,面含浅笑。 “哦,若能有幸亲见自是甚好。”赫连峥嘴角轻扬。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