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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簿




    大局已定,晏华自然不会吝啬这点时间,点头:“好,那你好好休息。”

    晏华走后,苏题春望着珊瑚愣神,她不认识它,但它似乎认识她,迎风一过,珊瑚摇晃,似乎在朝她问好。

    皓月被层层浅红覆盖,像是赤色朱墨一层层涂抹。

    苏题春正若有所思地散步,就看到明玥正与泽沐纠缠着说什么。

    “请大人帮我这个忙,就是魂飞魄散,我也无怨无悔。”

    闻声,苏题春心里忌惊,活着害怕阳寿尽,时候畏惧魂魄散,苦海无涯,何处是岸。

    泽沐似不愿答应,残毁的面容透着不容有商的冷漠。

    “我以鬼王妃的身份命令你,帮她判。”

    泽沐对她的命令,犹疑一下,便撩袍坐在河边石头上:“你可知道,只要段西官不放过你,即便我下了判决,你也无法投胎。”

    明玥点头:“请阴判判罚。”

    泽沐斜睨向苏题春,后者动身,坐在他对面的石凉上,双脚垂在阴森森的河面上。

    “你的脸,不能像西官那样转好。”她问。

    泽沐从鼻腔中发出一抹嘲讽的笑:“我虽然是阴判,但隶属冥差,叁界之内,也算是神职,跟段西官那种十恶不赦的人并不相同。”

    “你上次抓我,是听命于晏华,要把我带这里来?”

    泽沐闷声不答,默认了。

    “时间不早了,你判吧。”她不再追问。

    泽沐望向满目殷切的明玥,问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得有任何隐瞒。”

    “好”

    “姓甚名谁?”

    明玥脸上露出恍如隔世的表情,沉思良久,才口齿陌生地咬出:“梁绾绾,戊戌年生人,汴州人士。”

    泽沐掌中幻影聚形,一本厚厚的生死簿托在掌中,只听他念念有词,书页哗哗翻滚,最后在快翻完的时候停下,白纸黑字正写着梁绾绾。

    “生前事?”

    明玥缓了一口气,阖眼后又睁开:“我五岁被卖到汴州的青楼,现在做小姐们的丫鬟,后来又学习琴棋书画,十四岁就开始接客了。在我二十岁那年,已经积攒了不少恩客,虽说不是花魁,但也是胭脂楼里数一数二的红人。”

    “绾绾,安公子来了,还不快来伺候。”老鸨热情洋溢地高喊一声。

    “来了”我在依着楼槛兴奋地应了一声。

    安蔚然是安知府的小儿子,整个汴州城谁见了都得给个面子,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儿,平日里游手好闲,考了好几年功名,连个进士都没捞着,整日寻花问柳,无所事事。

    外人都说安蔚然是坨烂泥,可怜安知府一生清正廉洁,偏偏摊上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但只有我心里明白,安蔚然并非他们说的那样不堪,我们相识已久,每次云雨之欢,他明知我早不是个黄花大闺女,仍是轻轻柔柔,总是怕弄疼我似的。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不用在家温书?”

    科举眼看就要到了,换做往年,他早被知府大人困在家中出不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握住我的手说:“我爹的同僚来了,喝醉了酒,一时半会醒不来,我实在想你的紧,就偷溜过来了。”

    我看他一日不见如隔叁秋的模样,心里别提多受用,但口是心非是女人改不了的毛病,轻搡他两下:“你又哄我。”

    若是在以前,他肯定是当真了,百口莫辩的满头大汗,但现在认识四年有余,床上了不下百回,他也摸清了我的脾气,攥紧我的手,捂在心口。

    “你摸我心跳的多快。”

    我摸着他砰砰乱跳的心脏,甜蜜地抿嘴笑,伸手解开他衣衫:“这话跟家里的夫人说过好多回了吧?”

    安蔚然是在相识的第二年春娶得亲,女家是书香世家,那时候我还在当花魁,风头一时无两,他几乎日日都来,为了我已经退了好几门亲事。

    当时满城闹得沸沸扬扬,说安蔚然留恋烟花女子,品行不端,知府都被气病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含泪劝他,让他回家成亲。

    况且...就算安蔚然不娶亲,我一个青楼女妓也不可能嫁得了他。

    另一个私心就是,我那时还并不信安蔚然对我有什么真心,不过就是逢场作戏,哪里来的真情分。

    成亲之后,安蔚然来的次数少了,每次来都带着股歉意,好似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慢慢的,我才觉出他的心来,午夜梦回时,才有一刹那的后悔。

    可转念又一想,后悔也无用,难道知府能让我进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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