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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题春篇三】对峙


镜子里的女人笑容静好,好似什么都满足了。

    “大人下一步有何打算?还...还回皇宫吗?”

    镜中女人的笑容僵硬住,熠熠生辉的眼睛变得黯淡,但眼角却时不时微掀,迫切又不忍知道答案。

    名义上来说,她现在已经是昭仪娘娘,如果回宫,那便是后宫嫔妃。

    苏题春望向旁边常年相伴的东瀛刀,瞳仁迸射寒芒,音冷:“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求证。”

    雨声哗哗,雷鸣不止,天光发黑犹如夜晚那般。

    吃过饭后,苏题春蒙上黑纱,头戴斗笠,拿起东瀛刀就往外走,嫂娘从廊檐下匆匆赶来,画着鲤鱼戏水的油纸伞,撑在她头顶。

    “大人,雨大,拿上伞吧。”

    嫂娘眼里水意萌动,无助又无力,她好像明白此去凶险,暗暗懊丧自己身单力薄,不能帮衬。

    “若今夜我不能回来,那苏题春就死在柳州了,嫂娘谨记。”

    头顶的雨伞好似漏了雨,直接淋湿了嫂娘的脸颊,她咬着牙床,面部抖搐,悲切的瞳仁里,狰狞着毁散不了的倔强,迟迟不肯答话。

    终于,她松了牙关,执拗道:“樱娘会守在家中,等大人回来。”

    老天爷好像故意是要给萧策难堪,狂风骤雨让祈福之事一延再延,整个京城都被雨水淹没,倾斜的雨线衔接着天地之间,将恐怖的黑云越拉越低。

    萧策在禅房批改奏折,袅袅佛香笼罩在梁上,乘风溜出窗外。

    天色低沉,一道电闪雷鸣直接劈裂了门前的水缸,震开了窗户,让昏昏欲睡的萧策不经意打了个寒颤。

    他起身关窗,却听见身后有奏折翻动,回头定睛,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入房,正阅看他批的奏折,湿水沿着斗笠低落在桌案上。

    见人气定神闲的样子,萧策没有惊慌,背手问道:“你是何人?”

    “犹记殿下当年在佛前祷告,说一定会成为有道明君,造福黎明百姓,如今来看,好像食言了。”

    灯影绰约,烛火之下乌漆嘛黑,来人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徒留庞大的身影浮在墙上。

    听闻如此狂言,萧策心中暗生怒火,细品之下,又觉得此人格外熟悉,再看到手中的东瀛刀时,立即欣喜地开口:“题春,是你对不对?”

    苏题春抬起脸,扯下面纱,露出伤疤细密的容貌,讥讽道:“殿下别来无恙。”

    她叫他殿下,而非皇上。

    萧策敏锐的嗅出话里的玄机,以及人眼中暗藏的杀意,心中的兴奋稍稍减少,镇定道:“你既然没事,为何不给朕传信?”

    “因为有一件事情,下官想不明白,需要向殿下求知一二。”

    萧策后脊发凉,藏不住的惶恐直接悬到嗓子眼,音色发虚,“你问。”

    她眸中光斑如同悬着见血封喉的寒剑,戾光惊悚,气质阴憷令人胆颤,沉声问:“当年我兄长护送使臣出关被害,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我不知道。”

    一道白光闪过,苏题春的东瀛刀出鞘,岌岌可危的烛火被剧烈的杀气毁灭,房中倏然黑暗。

    刀鞘拔出的声音还没听到,萧策就感到脖颈一凉,危及性命的玄铁刀便横在他血脉上,寒光从刀刃上折射,割在他脸上,速度之快。

    苏题春犹如暗夜诡魅,丑陋如夜叉的脸朝他逼近,“下官再给殿下一个机会。”

    与此同时,脖子上的刀刃已经压紧皮肉,苏题春气势残暴,亦正亦邪地望着他,被疤痕掩盖的脸,没有昔日的半点情谊,唯剩下入骨的恨意和讥诮。

    萧策怎么都不会想到,苏题春这把曾经为他披荆斩棘的东瀛刀,有天会真的搁在他的脖子上,而且很有可能会夺他性命。

    他阖眼,后槽牙紧咬,一字一顿道:“是父皇下的命令。”

    苏题春绷紧的水瞳微动,紧着问:“那殿下又做了什么呢?”

    萧策睁眼,王者之风突起,正视她的眼睛,句句铿锵道:“在回京之后,父皇曾经找我商议功高盖主的苏家该如何处置,主要是为了试探我可对苏家可有勾结之心,二则是正好借机除掉心腹大患苏家。”

    “当时我进退两难,便出谋划策让即将归朝的苏代秋护送使臣出关,再命人冒充外敌,在外杀了他,以此博得父皇的信任,也彰显出我绝对是他储君之位的不二人选。”

    听罢,苏题春持刀的手止不住颤抖,“所以,殿下从未真正信任过我,也从未想过要保护苏家,即便是出生入死,血洒疆场,也只不过是一个棋子?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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